第7章

韓三寶進來換茶,看見殷晚手裏拿著什麽東西,日光下折射出來五彩的光,精致無比奇異非常。他在宮中見過那麽多寶貝,沒一件比得上這個的。

“這是什麽東西?好漂亮。”

殷晚輕輕拂過這片翎羽,問道:“白帝一脈是不是都是鳳凰?”

韓三寶不明所以,道:“確有這樣的傳說,白帝所在的部族,以鳳凰為尊。”

殷晚忽然笑了,從枕頭下面抽出來個素白帕子,將翎羽包好,放在自己身上。

太陽高懸在天上,殷晚來的比昨日早,還沒進石府,便聞見一股沖天的腥臭味。

“才過去一天,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味道?”韓三寶驚訝。

殷晚走進去,二道門前遇見了李橋:“殿下別進去了,味道太重。”

殷晚點頭,兩人一道往花廳去。

韓三寶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來一個纏枝牡丹翠葉香爐,加了點百合宮香,香煙裊裊,驅散了這股子腥臭。

殷晚端著茶,道:“如何了?”

李橋道:“那名女屍是蔣夫人姐姐的女兒,名叫月怡,七年前月怡的父母亡故,蔣夫人將她接到身邊,跟自己女兒一塊養著。半年前月怡忽然消失,石大人說她嫁人去了。”

殷晚點點頭:“還有嗎?”

“石大人的兒子石升榮是原配所生,元夫人死後,石大人娶了蔣氏,之後生了女兒,多年來從來沒有納過妾。”

“不納妾,”殷晚百無聊賴,“那就是有外室了?”

李橋看了殷晚一眼,道:“殿下聰慧,石大人說是不納妾,但其實府外養有外室,他本人還是青樓楚館的常客。”

“蔣氏母女找到了嗎?”

李橋搖搖頭。

殷晚道:“去她們房間看看。”

蔣氏母女共住一個小院,院子雖然不小,但是室內很樸素,一件華貴的擺設也沒有。殷晚指尖點在桌子上,已經有了一層淡淡的灰,看得出來有些日子沒人來過了。

他腳步忽然頓住,指著供桌道:“這是什麽?”

李橋看去,道:“這是河伯像,蔣氏祖籍在南方,那些地方信奉這個。石小姐的房間裏也有一尊這樣的河伯像。”

殷晚停下,細細打量這河伯像。李橋忽然問道:“殿下相信這些神怪之事嗎?”

殷晚看著他,微微有些驚訝。這兩天,都是殷晚問什麽李橋才說什麽,還從沒見他主動挑起話題。

“若是勸人向善,信一信也無妨。”殷晚隨口道。

李橋不再說話了,東邊有人過來回話:“回殿下,在石小姐房間,發現了這個。”

那是一張大紅撒金的婚書,殷晚打開來看,女方寫著月怡和她的生辰八字,男方赫然寫著河伯。

“這,河伯成親?”韓三寶滿臉訝然。

殷晚將婚書遞給李橋,李橋默不作聲的看完,忽然道:“早年間有一則傳說,小姐帶著丫鬟去上香,丫鬟在河伯像面前戲說了一句將小姐與河伯配親的玩笑話,晚間小姐的父母便接到了河伯的托夢。小姐的母親不舍女兒,將小姐的堂姐充做新娘,送與河伯。”

本就不同尋常的案件經李橋這個傳說的渲染越發顯得詭異,青天白日下都要嚇出一身冷汗。

“這是不是月怡代替石小姐成為河伯新娘的意思?”韓三寶搓了搓胳膊,“月怡小姐回來復仇了?”

李橋放下婚書:“這只是一個傳說。”

殷晚手指輕瞧扇面,若有所思的看著李橋。李橋對上他的眼睛,有些疑惑:“怎麽了?”

殷晚收回目光:“沒什麽。這樣的事瞞是瞞不住的,下人裏肯定有知道的人,仔細問問跟在石大人父子身邊的人。”

他起身往外走,走了兩步忽然回過頭:“李大人知不知道,附近什麽地方有陸判像?”

李橋愣了愣,道:“南城外有一座廢棄的廟,裏頭供著十殿閻羅,陸判應該也在裏面。”

殷晚點了點頭,離開了。

這廟說是廢棄的,但是裏面東西一應俱全,幹幹凈凈的也不見灰塵。十殿閻羅青面獠牙兇神惡煞,殷晚一一看過去,從袖中拿出翎羽,翎羽忽然大放光芒,滿殿都是金光。

殷晚擡手遮了遮,放下手臂便看見滿殿裏的大小閻羅都屈尊匍匐。

“拜見上神。”

束台果然是個地位超然的神。面對這場面,殷晚也不怵,他掃過眾人,道:“陸判何在?”

邊上一人上前一步:“陸判在。”

殷晚問道:“昨日京都城南死了一對父子,名叫石平和石升榮,我要見他們。”

陸判拱手,片刻後,道:“此二人的魂魄未歸地府。”

“去了哪?”

陸判掐指演算了許久也沒有結果。

殷晚又問:“石平的夫人蔣氏和其女石采蘋呢?”

陸判道:“此二人陽壽未盡。”

殷晚垂著眸子沉吟片刻:“孤女月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