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身上沒有枷鎖的感覺可真好,束台叫青鳥起來,問道:“多少年了?”

青鳥微微有些哽咽,“自上神被罰入樊淵,已過了一萬三千年。”

“一萬三千年,”束台道:“滄海桑田啊,族人們呢?”

“天道下了結界,族人們被剝奪權柄,退守八荒之地。”青鳥看向束台,“萬年來,王母和族人們都在期盼上神的歸來。”

束台神色復雜起來,眼中是殷晚看不懂的東西。

他沒有應下青鳥的話,只是道:“你先回蓬萊向王母復命,若有機會,我會親自去一趟蓬萊。”

青鳥似乎還想說什麽,但是見束台如此,也不好再說,只行了個禮,轉身離去了。

青鳥一走,也帶走了束台眼中的復雜,他看向這凡間,興致盎然。

“你不是說有個河伯夫人殺人的事情嗎?”束台看向殷晚,“我順道替你料理了吧。”

殷晚知他重新出世,什麽都新奇什麽都想玩,但還是不得不打破他的幻想:“天庭已經派了仙來處理此事了。”

束台眉頭一皺,“誰?”

同李橋站在一起的小仙人顫巍巍的伸出了手。他拱手行了大禮:“小仙名叫小謝,成仙三百年,此次受命處理河伯夫人一事。”他怯生生道:“拜見束台上神。”

束台不喜歡強人所難,看了兩眼便收回目光:“既然如此,那你來吧。”

小謝漲紅了一張臉,聲音越來越小:“小仙修為低微,不及河伯夫人,還有勞上神出手。”

“嘖,”束台抓住機會抹黑天庭:“如今的天庭真是江河日下。”

小謝把頭埋的更低。

束台心裏高興,但還是矜持道:“既如此,那本尊便料理了她。”

他手上結印,光芒一閃打向護城河面,水花四濺。不過片刻,岸邊便多了一男一女兩個人。

男人頭戴金冠朗目疏眉,女子一身水色長裙,容華絕代。河伯攬著夫人,二人站在一起,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

束台看向殷晚:“人已經在了,你要問什麽趕緊問。”

殷晚袖著手,看向李橋,“李大人,問吧。”

李橋和小謝對視一眼,上前一步,問道:“河伯夫人可是孤女月怡。”

河伯夫人福了福身子:“正是妾身。”

他們那邊在問著,束台和殷晚說小話,“我怎麽感覺你比我還要有氣勢。”

殷晚道:“我那是狐假虎威,借了你的勢。你不一樣,你是個親厚和善的神。”

束台還想說什麽,殷晚道:“先聽故事。”

束台果然轉了心思,一心一意的聽河伯夫人的故事。

李橋問道:“石平父子二人可是你殺的?”

月怡點頭,供認不諱。小謝追問道:“魂魄也是你拘走的?”

“是。我將他二人的魂魄鎖在冰淵裏,冰凍之後敲碎,碎成一塊一塊的。”

束台袖著手道:“這個法子有趣。”

李橋繼續問:“你殺他們是為了報仇?因為他們將你獻給了河伯。”

月怡沉默良久,道:“我殺他們不是因為這個。”她擡眼看著眾人,道:“故事有些長,還請諸位耐心聽。”

七年前月怡父母亡故,姨母將她接到身邊照顧。她從前便聽人說,姨母雖是續弦,可是家裏沒有妾室,實在是命好,遇見了忠厚之人。

月怡以前也是這樣認為。

姨母把月怡接回家後,月怡跟采蘋一塊吃住,日子久了,她發現,姨夫對姨母並不好。姨母的吃穿用度經常欠缺,姨母身上也時常帶著傷。

半年前,石升榮一時酒醉冒犯了神明,石平害怕自己僅有的一個兒子出事,堅持要把采蘋送給河神。姨母去求,石平便說,總歸是要舍一個女孩子的,采蘋到底是自己的女兒舍不得,不妨就把月怡送出去。畢竟,月怡也算是石升榮的妹妹。

姨母不肯,哭惱惹怒了石平,石平動手打了姨母,頭不知道撞到了哪裏,流了好多的血。

月怡不想姨母和表妹因為自己受苦,便拿了婚書,填了自己的名字。

“之後府上消停了一段時間,姨母和采蘋也過上了一段不那麽操勞的日子。”月怡道:“直到送嫁前夜,石升榮摸到我的房間。”

月怡生的好看,石升榮覬覦已久,只是蔣氏藏得嚴,采蘋也時時護著,這才讓石升榮難以得手。

後來他反正覺得月怡是要死了的人,不妨死之前讓他嘗嘗滋味。

月怡抵死不從,從屋裏跑到院裏,爭執之間,月怡掉進了井裏,淹死了。

“井水和護城河相通,我死後魂魄到了河伯的府邸,同他成了親。”月怡道:“他對我很好,凡我所求莫有不從。我覺得,我從前受的苦,遇上他也是值了。”

月怡偎著河伯,河伯將她攬在懷裏,這是一個充滿了保護意味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