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石家的案子不管怎麽說,辦的是很漂亮。殷晚將功勞全部推給了李橋,因為石平貪汙受賄,連帶著一些他經手過得冤假錯案都要更正,也算是不小的功勞。陛下直接提了李橋的品級,清吏司郎中升為了刑部員外郎。

小謝沒有回天上,一直住在李橋家裏,仗著別人看不見他,天天跟李橋一塊上朝。

下了朝不少人紛紛向李橋道恭喜,李橋一一同他們寒暄,他自己面上不顯,跟在他身邊的小謝尾巴都快翹到天上了。

“到底世家子就是好啊,這麽快就身居高位。”偶爾有幾個人說些酸話。小謝不樂意,當即就要教訓他們,李橋趕緊拉住他,悄悄搖了搖頭。

“有些人就是家世好,自己爭氣,這樣的人可不就是比那些只會說酸話的人升得快嗎?”殷晚似笑非笑的看著那幾個說小話的人。

幾人匆匆行了禮,很快離開了。

李橋上前:“多謝三殿下為下官解圍。”

殷晚擺了擺手,問道:“李大人知不知道,京城裏那些地方好玩有趣啊?”

李橋道:“下官對這些地方不大熟悉,不過要是那位大人的話,想來什麽地方都是有趣的吧。”

殷晚有些意外的看著他:“李大人真是心思玲瓏啊。”

李橋略拱了拱手。

殷晚笑道:“李大人這樣的性子,本殿下實在是很欣賞。不知道楊流跟你說過沒有,我對自己人一向不錯。”

李橋頓了頓,看向殷晚,殷晚今日穿了一件寶藍色的長袍,雖未加冠,卻已經顯露了不合年紀的謀算和手段。

李橋抿了抿嘴,站直了身子,“殿下虛偽狡詐,心思深沉,並非良主。”

殷晚一頓,笑意微微收斂,“虛偽狡詐,還是頭一回有人這麽說我。。”

小謝在李橋身邊急得不行,心說這個木頭怎麽說話這麽不客氣。

殷晚放下折扇,道:“太子懦弱,唐王輕狂,這些個皇子裏頭哪個不是心思深沉的。你瞧不上本殿下,卻也放眼看看,有哪個是明君。”

李橋退了一步:“李橋無意偏幫哪位皇子。”

殷晚見他油鹽不進,挑了挑眉,道:“那便罷了,本殿下不做強求之事。”

他“唰”的一下收起扇子,轉身離開,眸中閃過一絲冷意。

午後太陽掛在天上,知了叫起來沒個完,花花草草都蔫吧著葉子。這樣的天,如果不是束台非要出來玩,殷晚是絕對不會動彈的。

好在束台是個沒見識的神,殷晚把他帶去茶樓,他就興致勃勃的聽說書先生講故事。

殷晚有時候也奇怪,一個活了那麽久的神,怎麽還能對世事保持一種鮮活的興致呢?束台跟傳說中無欲無求的神仙真的不一樣。

束台在剝核桃吃,但他掌握不住力度,核桃仁都是碎的。殷晚見狀便拿了個小夾子給他夾核桃,他很會用巧勁兒,手腕一扭,就能剝下一個完整的核桃仁。

束台抽空看了殷晚一樣,道:“怎麽感覺你今天格外的沉默。”

“不開心”殷晚聲音懶洋洋的。

“為什麽不開心?”束台一邊吃核桃一邊問道。

“今天有個人,說我虛偽狡詐,心思深沉。”殷晚撐著頭笑了兩聲,“還是頭一次有人這麽說我。”

束台看看他,覺得他也不想不開心的樣子,於是出於禮貌的安慰了兩句,“不用管別人怎麽說你,你自己知道自己是個什麽人就好了。”

殷晚看了看束台,道:“我覺得我自己是個好人,你覺得呢?”

束台嘴裏塞著核桃仁,“嗯嗯,你就是個好人。”

殷晚就笑了,把剝好的核桃放進小碟子裏,“多吃點。”

兩人聽完書出了茶樓,正商量著接下來要去哪兒呢,忽然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一個白胡子老頭來,神神叨叨的:“這位公子身上有妖氣。”

他的目光在殷晚華貴的衣裳上頭轉了一圈,指著束台:“妖精啊妖精。”

束台不解的看著他:“哪裏來的半搭子修為的凡人,本座是神,這都看不出來嗎?”

老頭卻道:“看你身段妖嬈必定是個柳樹精。”

“瞎了你的狗眼!”束台道:“這是扶桑木!”

兩個人已經驢頭不對馬嘴的吵了起來,老頭拉著束台去了不遠處一個簡陋的攤子上,布帆上寫著半仙的字樣。

束台看了兩眼,道:“如此學藝不精,你是哪家的徒弟!”

“老夫師從蓬萊,乃座下大弟子!”

“胡言亂語!”束台道:“蓬萊不收凡人為徒!”

老頭行走江湖這麽多年,還沒見過比他還會扯的人,當即心頭一梗,定要與這年輕男子分個勝負。

殷晚在一旁看夠了笑話,走上前去,道:“你若再胡說八道,我便叫巡邏的禁衛過來,掀了你這攤子。”

老頭堅決捍衛自己的尊嚴:“老夫不是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