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88(第2/3頁)

和邵行分別的情景好像就發生在昨天,沈祺然在窗邊怔怔站了許久,直到音樂聲響起,他才發現已經到了下班時間。

用智能機和梅姨發了條消息,說自己不回去吃晚餐了,沈祺然沒有坐星梭車,一個人在傍晚的街道上漫無目的地走著。他現在腦子裏還是很亂,或者說,是非常非常疲憊,既定的生活軌跡突然強行扭到了一個從未設想的方向,這讓他有種突然迷失的感覺,甚至會無端思考起一些平時完全不會去想的哲學問題。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的命運是什麽?

他不得不懷疑這就是劇情的不可抗力,無論自己怎樣自救,最終還是走回了原主一樣的道路。而自己的結局,恐怕也會和原主一樣,逃不過一死,甚至……

也還是會死在邵行手裏。

剛穿越過來時,想到這種可能性,沈祺然會覺得十分恐懼,但現在……他只覺得悲哀。

無能為力的悲哀。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越發昏暗,路燈接連亮起,沈祺然茫然四顧,發現這是一個他完全沒來過的陌生街道。街道兩旁林立著各種店鋪,亮著五顏六色的霓虹燈,說說笑笑的人群從他身邊不斷走過,混雜在熙攘人流中,沈祺然覺得孤獨的自己像一個異類,與周圍格格不入。

這都是真實的嗎?他們的生活都是真實的嗎?這個世界……也是真實的嗎?

迷茫的目光掃過繁華的街道,沈祺然看到一輛造型別致的星梭車從街道盡頭駛來。一般只有歷史悠久的大家族才會定制這種復古造型的星梭車,這輛車的主人身份必然十分顯赫。

沈祺然本是隨意一瞥,但隨著那輛車越駛越近,他突然一怔,猛地望向那輛車。

他感覺到了。

和自己一樣的人。不,應該說族裔。

這是和感知種蟲完全不同的體驗,就像是血脈相連一樣,他非常清楚地意識到對方是自己的同類,而且能十分肯定:這名族裔同類服侍的次皇,也是艾瑟。

幾乎在沈祺然感應到對方的同時,原本飛速行駛的星梭車,陡然就放慢了速度,然後一路靠近,最終停在沈祺然面前。

車門打開,看到坐在裏面的人,沈祺然一愣,很快又覺得是在情理之中。

——是肯澤子爵。

這名一直跟隨在艾瑟身邊的忠誠心腹,同時也是艾瑟的族裔,完全合情合理。只是不知道他的“忠誠”,到底是源於家族的傳統,還是因為成為了族裔,才“不得不”忠誠。

肯澤酒紅色的眼眸在沈祺然身上停留了幾秒,突然嘆了口氣。

“上車。”他說。

***

這輛星梭車的駕駛室和後座中間隔著擋板,關上車門和擋板的小窗,車廂裏就是一個完全密閉的空間。

車廂後排被改造成了一個小型的休息區,沈祺然在肯澤對面的座位坐下,兩人沉默對視半晌,沈祺然先開口了。

“你變成這樣多久了?”

“快五年了吧。”肯澤回答。

五年……沈祺然模糊地想著。

那不就是艾瑟突然離開王都外出歷練的時候嗎?那時的艾瑟……已經成為次皇了?

“你呢?”肯澤問,“你是怎麽被植入印記的?”

也許是急需一個情緒宣泄的出口,又或者是互為同類,有一種天然的信任感,沈祺然把那天在蘿絲公主行宮裏發生的一切全都講述了一遍,肯澤聽完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夏舒允居然被殿下……”他幽幽嘆了口氣,仿佛自言自語,“也是,畢竟只有次皇才能殺死次皇。”

沈祺然一怔,他剛想說什麽,肯澤已經猜到般先他一步開口:“就算某一天,艾瑟殿下也落得和夏舒允一樣的結局,我們也會被殺死他的那名次皇繼承。族裔的鎖鏈是永遠都無法摘掉的,也是不可逆的,你最好不要抱有什麽恢復正常的幻想。”

短暫燃燒了一瞬的火苗被冷水徹底澆滅,沈祺然又委頓了下去。肯澤打開旁邊的酒櫃,問他:“要喝點什麽嗎?”

沈祺然疲憊地搖了搖頭,他看向窗外,星梭車正緩緩行駛在街道上,繁華的夜景倒映在車窗玻璃上,五光十色。

“我們要去哪兒?”

“送你回家。”肯澤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你現在也算是個名人,這幅幽靈般的樣子在外遊蕩一晚上,是想再上一次熱搜?”

“……我只是想散散心。”

“散心也改變不了什麽。”肯澤的語氣很平靜,卻也很冷酷,“你總得面對現實。”

“什麽現實?”這句話戳中了沈祺然的痛楚,他突然就激動起來,“被奴役被控制的現實嗎?我是人,一個正常的人!我才不是什麽狗屁蟲族!!更不會服從什麽見鬼的族群意識,不就是精神識海裏多了個奇怪的玩意嗎?就妄想主宰我的人生了?!做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