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阮枝差不多都快要完全忘記賀言煜這個人了, 即便此前知道要來滄海宗,她也壓根記不起來還會和這位原身曾經的青梅竹馬相遇。
兩邊人馬匯合,朝落腳的驛站走去。
賀言煜自然而然地走到阮枝身邊:“沒想到你會來。”
阮枝艱難地憋出幾個字:“好久不見。”
腦中短暫地思索了要不要帶上稱呼, 最終還是作罷。
某種意義上來說,面對賀言煜比顧三狗都困難, 這可是同原主切實有過一段相處的人, 若是發現她並非“原裝”, 肯定是多生事端,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新支線劇情。
賀言煜多看了她幾眼, 笑道:“你怎麽想到要過來?”
這話說的,仿佛是阮枝特意為了他過來似的。
蕭約和裴逢星同時朝這邊看來, 兩人此時倒是神情一致了,眼神俱是漠然冰冷,毫無情緒起伏。
阮枝總不能當著別家宗門弟子的面說出“包養”的理由, 便小聲地道:“因為我缺錢。”
“嗯?”
賀言煜不知是沒聽清還是晃了神,下意識地往阮枝那邊靠了靠, “你說什麽?”
阮枝幹巴巴地道:“因為我缺錢。”
賀言煜:“……”
他懵逼地看著阮枝。
阮枝對他默默地點了頭,以示肯定。
賀言煜啞然地張了張嘴,兩秒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欠債了?”
“對。”
阮枝隨口胡扯, “我賭博了。”
賀言煜難以置信地睜大眼:“……什麽?”
他震驚得差點掉隊, 三兩步追上去, 情急之下擒住了阮枝的手臂, 焦灼不已地問:“你居然學會了賭博?”
阮枝試圖從眼中擠出一點落在眼尾的淚花, 不幸失敗,只能狀似羞愧地低下頭:“還請賀大哥不要告訴家中父母,我已經在努力還債了。”
賀言煜的表情用被雷劈了來形容都毫不為過。
他神色恍惚,嘴中顛三倒四地喃喃:“怪不得……總覺得你變了許多……”
阮枝趁機回到了孔馨月的身邊, 牢牢地挽住她的手,生怕自己落單又面臨窘境。
孔馨月盯著她好了數秒。
阮枝:“怎麽了?”
孔馨月耳語道:“你什麽時候賭博了?”
這一點,是孔馨月特意去聽了一耳朵來的。
雖然不合君子之道,但她又不是君子。
阮枝不假思索地道:“就剛剛。”
孔馨月:“噗——”
阮枝也是靈感突現,順杆爬想了個能讓人性情大變的不良愛好,既能合理地解釋她表現上的一些漏洞,又能讓賀言煜對她失望、不再同她追憶往日情誼。
正是一舉二得。
“為了能讓那位賀公子對你消了念想,你也真是煞費苦心了。”
孔馨月的眼神往後瞟了一下,意味深長地道,“不過也幸虧你反應得快,否則不知道後面還能發生什麽事了。”
“後面?”
阮枝設想了一下,“為了讓我不要賭博,對我進行持續三天三夜的教導;或者是將我作為反面教材,告誡各位弟子不要賭博?”
孔馨月忍俊不禁地伸出大拇指:“你真是個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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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宗多刀修,與以劍修最盛的尋華宗有許多共通之處。譬如兩派祖上各有“以刀入劍”和“以劍入刀”者,皆是從與對方的交手中得到靈感,創出了全新的刀意與劍意。
將將抵達,並不立即切磋武學心得,而是由東道主的滄海宗派人領著這些弟子領略一下當地的風土人情,順道去滄海宗上吃一桌招待的酒席。
這種酒席非塵世等閑席面,都是助長修為的特殊食材,酒釀亦是摻入了靈力而不醉人的香醇美酒。
盡是享受,而不有損自身。
阮枝沒心思欣賞江州的風土人情,心思全在如何完成坑蕭約的任務——這個坑的範圍著實廣了些,偷襲、暗算、誹謗……都算是與男主作對。
關鍵是選好方法。
完美作死而能夠繼續蹦跶。
除去關鍵劇情中必須有她出場的固定戲份,其余時候都需要由她自己發揮。
而這種蕭約本不該出現、屬於裴逢星的劇情場合,更是難上加難,完全就是無中生有。
阮枝一直在觀察,尋找合適的時機。
不防賀言煜又落後幾步,來到她的身邊,臉色十分鄭重,像是思量了許久才鼓足勇氣開口:“阮枝,或許你有什麽難處才會淪落到如此地步,但如今你既然能想辦法改變,說明你已經有了悔過之心。”
他從懷中拿了一個裝滿了的錢袋子:“既然如此,我不能坐視不理。這點靈石你先拿去,我這次出來沒有帶太多,待回了宗門,我再給你。”
阮枝看著那個錢袋子:“……”
這也叫點啊?
一旁的孔馨月借著袖口的掩蓋,掐了掐她的手臂。
阮枝驟然回神,連連擺手:“不必了不必了,我的債差不多這次就要還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