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顧問淵扔出幾道重壓符篆, 限制蕭約的行動。

蕭約右手拉著阮枝,左手持劍,不好還擊。

顧問淵便趁他積蓄靈力在手、後背薄弱的空隙, 朝著他後背打出一掌,順勢將阮枝奪了過來。

少女柔若無骨的身軀毫無緩沖地撞進了顧問淵的懷中。

她確實是徹底暈了過去, 不知反抗、沒有推拒, 堪稱屈服順從地輕易倚靠過來;半點也站不住, 整個人如一捧上好的絲綢,不小心安置著就會無聲地滑落。

顧問淵扣住了她的腰, 略一垂首就不可避免地聞到了她發間淡雅的香氣,他如遇洪水猛獸般立即往後拉開一段距離。

蕭約的劍鋒便在此時而至。

竟來得這樣快!

顧問淵這會兒作為符修, 實在不擅長近戰,防守得頗為狼狽。平時若是差不多修為的人還好,如蕭約這般一劍指來就帶著蠻橫靈力的修士, 出手又迅疾,極難招架。

蕭約利落地反手一劍, 直沖顧問淵的後背。

——與方才顧問淵所做幾乎一模一樣。

顧問淵眼神陰沉,卻不得不躲。

這一躲。

蕭約眼明手快,徑直將阮枝奪回。

毫無意識的少女又落回了蕭約的懷中, 稍用一力, 腦袋便馴服地貼在他的肩頭。從旁人的望去, 仿佛是她主動依偎著蕭約, 半個臉都埋進了對方的肩頭。

顧問淵壓著心底的戾氣, 咬牙切齒:“無恥。”

蕭約想起方才顧問淵那一手行雲流水的偷襲,臉色冰寒:“卑鄙。”

兩人打了一通,各自出招。

轉眼間卻又回到了原點,阮枝仍在蕭約懷裏, 仿佛無事發生過。

蕭約怕驚動滄海宗的人,要是他們看出阮枝身上的妖氣殘留,此事勢必不能善了,屆時能否將阮枝平安順利地帶回尋華宗都是個問題。

思及此,他自然不如顧問淵氣定神閑,對峙不過兩秒,蕭約便主動開口:“方才動靜太大,恐驚動旁人。你若想和我打,我們大可換個地方再打。”

“誰想和你打。”

顧問淵要壓著情緒說話,連語調都變得奇怪,有種死水無瀾的僵硬感,“只要你將阮枝交給我,我不攔你。”

蕭約下頜緊繃:“不行。”

顧問淵心頭火起:

“那你就別想走了!”

說著,二人又打了起來。

暈過去的阮枝再次被送到一旁,顧問淵往她身上甩了數張符篆,蕭約直接扔了個法器罩住她。這下更是全無顧忌,二人打得愈發兇猛,招招式式掀起一陣陣風浪,飛沙走石、樹枝顫顫。

“住手!”

溫衍的聲音在一片劇烈的靈力對沖中響起,饒是用盡了力氣大喊也顯得有幾分模糊,“你們兩個——都住手!不許打了!!”

來的不止是溫衍,還有滄海宗原來領路、招待的那位師兄,並著其他幾位尋華宗和滄海宗的弟子,十好幾人都趕了過來。

蕭約閃身避開顧問淵的符篆,又險些踩中他早已設下的陣法,所幸他靈力豐沛,硬生生抗了一下,轉身就掠去阮枝身邊。

顧問淵殺心頓起,恨不得當場拼著全力把蕭約殺死算完,殘存的理智令他收回了發著抖的手,緊接著同樣朝阮枝而去。

溫衍跑到半途,看見這一幕,瞳孔地震,悲愴無比地嘶喊道:“你們打起來就算了,不要揍阮師妹啊!”

蕭約和顧問淵一左一右地握住阮枝的手,聞言俱是頓了頓,視線稍微往溫衍那邊偏了偏,又不約而同地一齊忽視了溫衍。

顧問淵:“松開!”

蕭約:“我先抓住了她。”

“呵。”

顧問淵冷笑不止,“她厭你至深,你也就只能使這些小人手段了。”

蕭約臉色一白,仍不松懈:“我說過,是你誤會了。”

顧問淵表情諷刺,毫不掩飾:“聽你信口雌黃。”

溫衍已經跑到近前來。

這打鬥的動靜大,恐會波及他人,遠遠的溫衍就在喊停,這會兒也沒讓其他人跟上來。

畢竟這兩個都是尋華宗的弟子,他才是尋華宗的帶隊師兄,自然要由他上前來。

溫衍看清這二人模樣的瞬間,便不可抑制地倒抽了一口冷氣,細微的聲響在這僵持的氛圍中多少有些突兀,他卻遏制不住:

這絕不是尋常打鬧。

蕭約的肩頭、脖頸都見了血,稍有不慎就是致命傷;顧問淵的衣服被劃開了好幾道,手臂、胸前,臉上還有一處明顯被劍氣破開的血痕。

這二人誰也沒有手下留情,打得一個賽一個的兇狠。

溫衍的表情前所未有的難看,氣得臉都漲紅了,胸膛明顯起伏:“你們兩個都不許再動手了!一動也不許動!”

他轉身迎向身後跟過來的那些人,動作行至半途又停下,頗為恨鐵不成鋼地補充一句:“也不許說話!”

蕭約垂首,表情不大好意思,兼有愧疚之色,聽見了溫衍最後的那句話,他便立時閉了嘴,不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