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在大殿上並非所有魔將都對阮枝十足的信服, 但至少場面暫時被她醞釀出來的威勢成功壓住了。所謂議事也不全然算是幌子,至少在這些人確認“代行者”的實力和表現後,就要正兒八經地談一談封鎖魔宮、妖主闖宮、魔尊出事這三者之間的聯系, 以及後續該如何應對。

阮枝本來只想裝個逼,聽到後來還要她決定布局, 後背的冷汗簡直源源不斷:

現在兼職這麽難做的嗎?

#關於我一開始想來做劃水臥底, 結果被我兩個曾經的師弟一齊送上代理魔尊之位這件事#

#我和魔界到底誰先完蛋#

#失去系統的任務者究竟該何去何從#

期間, 阮枝有試過向衛野發出求救信號,這位進來之前還信誓旦旦說會幫忙, 結果現在就跟瞎了一樣。偶爾還會對阮枝投來敬佩的詢問眼神。

“……”

忠心是挺忠心,但確實沒有很得力。

一個時辰的議事結束, 阮枝比打了場架還要累,最後說到邊域問題的時候她差點沒撐住,險些破罐子破摔地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

先前她疑惑過, 魔宮已經整頓得差不多,顧問淵為何遲遲不前往邊域。常鈞明顯不如顧問淵能征善戰, 後來即便情況惡化,顧問淵也沒有出手。

如今想來,怕是他自己心知肚明反噬的時機已近, 不敢輕易離開魔宮。

所有想不通的事情逐漸清晰, 阮枝唯獨沒想通裴逢星還會做什麽, 總覺得他還有後手。

信息不對等會導致人的蒙蔽, 這句話果然沒錯。

“代尊主, 您方才真是讓屬下大開眼界!”衛野跟在她身後,離開了大殿一段距離就開始拍馬屁,“身姿挺拔穩重,氣勢威武不凡, 往王座上那麽一坐——不,那麽一站,放眼天下,誰能與您相較?”

阮枝敏捷地問:“那顧問淵呢?”

衛野突然卡殼:“……”

“還有,”

阮枝緩緩回頭,“你這話是不是曾經對叛將師昶說過,照搬過來的。”

衛野頓時露出羞愧的表情,不好意思地但:“我曾經……聽叛將師昶的下屬是這麽說的。”

合著還不是你原創的!

高估你了!

阮枝沉默的視線令衛野在無形中受到了良心的譴責。

衛野生硬地轉移話題:“但我對您的敬仰完全是出於真心,看著您站在王座邊,我都會情不自禁地想,此時此刻的您又究竟在思考些什麽呢?”

思考什麽?

她當時看著顧問淵在上面裝逼,想這感覺肯定非同一般,有如君臨天下。等她自己站上去了,“君臨天”是都沒了,一心只想著“下”。

阮枝聲線飄忽地道:“我在思考怎麽跑路。”

“……”

衛野臉上又浮現出那副如喪考妣的為難表情。

阮枝推開攬月殿的門,氣勢十足地打算進去質問顧問淵,哪怕他包裹在黑氣中她也要對其進行全方位的數落。然而她走到屏風後,別說黑氣了,連地上的血都消失殆盡,只在地毯上殘存些許不詳的紅色。

阮枝的指尖放出一縷純白的靈力,伴隨著輕霧盤旋在地毯上,而後分成三股迅疾無比地飛出窗外。這是高階術法,逐影術,依據一點血跡可以追蹤離開一段時間內的人。

半晌。

靈力陸續回來,一無所獲。

阮枝忍不住又拿出那枚戒指捏了捏,隱約能明白顧問淵為何要在那種緊急情況下還堅持對她說出秘密:不然這妥妥就是個恐怖片啊!

然則顧問淵的坦誠並非是毫無條件,他硬是等著她交代清楚了真正的別有所圖,才肯道出。若當時她沒有賭那一下,嘴硬到底說她忠心不二,那顧問淵……

阮枝沒空在這件事上糾結太久,因為衛野拿著賬簿和魔界各城池的圖來找她了。

托魔界前任魔尊和師昶的福,這麽多年的內鬥帶來了不少損耗。因此新任魔尊不僅要以鐵血手腕穩住危局,還應有相當的經營頭腦,來振興衰微的魔界經濟。

對著賬簿半個時辰後,阮枝忽然道:“你有沒有覺得今天這一天分外漫長?”

衛野:“?好像,沒有吧。”

阮枝盯著面前的賬簿上的特殊數字,雖然不需要她做賬房先生,但有時候往往是做決策的首腦更痛苦

她恍然大悟地道:“我明白顧問淵的另一重深意了!”

衛野還以為是顧問淵留下了秘密武器,滿懷期冀地湊過去:“什麽?”

阮枝擲地有聲地道:“他就是想讓我留下給他打工!”

衛野:“……”

穿成炮灰女配後,她先是失去了系統,後成為了臥底,在臥底途中她光榮地登上了代理魔尊之位,然後……她開始為魔界的繁榮和抵禦外敵而操心。

兜兜轉轉,一切顯得熟悉又陌生。

不行。

她要搞個大的,過程靈活多變,堅定最終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