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3/4頁)

因此頗為驕傲自得,將教育有方四個字明晃晃地寫在臉上好一段時間。

康熙表示十分贊同,並覺得其中應有自己一份功勞。

成功得到來自愛妃清梨與被引為知己的昭妃的白眼兩枚。

昭妃翻白眼,難以想象,但確實存在。

娜仁深沉地想道:就像那些讓人覺得頭疼的哲學、物理、數學問題,凡人難以想象,但確實存在,並且傷害了很多人無辜而脆弱的心靈。

不過她如今已經從苦海中脫身久矣,不過微微感嘆一回,便倚著貴妃榻,美滋滋地呷著茶、翻著書,端得是神仙日子。

或許這一年裏,宮中注定喜訊連連。

十二月,繼五月皇三女出生後,鐘粹宮再度傳出好消息。

是佛拉娜有喜了。

這一回並沒能等到過了三個月胎像穩固後再公之於眾,因為前期害喜嚴重,如今佛拉娜已經臥床安胎,康熙十分掛心,再度破例叫馬佳夫人入宮陪伴。

娜仁吧……她對康熙這些兒子們的認知全在九子奪嫡修羅場,或者說即使再精通歷史,她也不可能把他每一個兒女出生時間都背下來吧?有什麽用?

何況她對清史研究並不大,多數來源於當年看過的狗血清穿小說。

這些年孩子們的出宮她都是半知半解地,知道他們會早夭。如今佛拉娜這一胎,她有些懷疑就是歷史上的三阿哥,畢竟現在老大已經出生,老二在來的路上,老三應該也快了……吧?

由於並不是十分確定,佛拉娜害喜又這樣的嚴重,娜仁看著不免有幾分掛心。

佛拉娜卻甘之如飴的模樣,這日因用了一碗小餛飩吐得昏天暗地,惡心感下去後,漱口的時候,娜仁憂心道:“你總是這樣害喜,一點東西都吃不下去可怎樣是好呢?”

她隱下後頭一句話沒說,是——叫我想起了當年你懷承瑞的時候。

不過這話說出來不吉利,到底沒說出口。

佛拉娜臉色蒼白的,一邊喝了口梅子湯,一邊輕撫著小腹淡笑道:“他能好好的降世,我遭多少罪都值得了。”

又是這一套。

娜仁感覺心裏悶悶的,覺得此刻的鐘粹宮分外壓抑,並沒多坐,等佛拉娜用了藥,二人閑話幾句,她微微有些倦意了,娜仁便起身告辭。

其實正是臘月裏,寒意逼人,娜仁手捧著小手爐,外戴著手捂子,身上披著大鬥篷,又撐著傘擋住寒風,被圍得嚴嚴實實,不覺寒冷。

因未傳轎輦,只順著禦花園的小路,往西六宮去。

路上,瓊枝見娜仁低著頭悶悶地踩雪,抿抿唇,好一會兒才低聲道:“您若是不喜歡,咱們下次不往鐘粹宮來就是了。”

“我沒有那個意思。”娜仁嘆了口氣,仰頭望天。此時的天也是湛藍的,飄著幾朵白雲,一派溫柔模樣,讓人如在春夏,而不是寒冷的冬季。

只是娜仁此時心情不大好,看著天,也沒有雲卷雲舒、閑雲野鶴的自在了。

“我只是覺著,好無趣。”娜仁搖了搖頭,又沉默半晌,才道:“……罷了,也說不明白究竟如何。皇後賞的阿膠,回頭轉贈給佛拉娜吧。我不如她需要。”

瓊枝“唉”了一聲,仔細想想,笑道:“星璇說今兒晚膳備板栗燜羊肉,還斬了羊骨與白蘿蔔燉湯,您可有什麽想吃的清淡口味沒有?也好讓星璇早些預備下。”

娜仁知道她的意思,順著這話轉開話題,倒真認真想了半刻,才道:“皇莊上貢上來的冬筍還有吧?炒一碟子,再有拌一些芽菜,也就夠了。”

瓊枝又是笑著答應了。

這樣清靜閑適的時光似乎是永壽宮的常態,或許蒙人所崇尚的長生天也眷戀遠離故土的女孩兒,恩賜永壽宮這塊土地上的日子,能夠清清淡淡、平平常常。

而在皇宮裏,清淡平常,才是最難得的。

康熙十二年,發生了許多事情。

對康熙而言,打擊最大的,莫過於吳三桂,打出了反清復明的旗號,舉兵反叛。

民間也出現了“朱三太子”起事,好在很快便被證明所謂朱三太子不過偽裝,刑部與大理寺聯手,以最快的速度結案,卻還是在京中掀起一波風浪。

也未有皇後與佛拉娜的身孕,才能為康熙帶來稍許慰藉。

吳三桂起義在南,清梨似有些擔憂故土,又像是懷揣著別的心事。娜仁去啟祥宮找她,常見她端著碗茶枯坐在炕上,倚著窗,不顧冬日的寒風,自顧自地向外望著,若無人打擾,能夠枯坐一日,手上的茶往往分毫未動。

尋春苦勸了幾次也沒有結果,最後只能在廊下垂了棉簾子以擋住淩冽寒風,只留下清梨賞景的一塊空档,又在廊下起火盆,萬般仔細,只怕清梨染了風寒。

娜仁也勸過兩回,清梨卻不過垂頭未語,或搖頭輕笑,神情復雜,眸光幽幽,使人難以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