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2/4頁)

“人家和皇上連著親,皇上念著孝康章皇後,對佟家便多一份眷顧,對佟妃也多一份寵愛。她擡舉出郭絡羅氏來,不會分淡了皇上對她的心,只會較皇上念著她的好處。那郭絡羅氏再得盛寵,也壓不過她。她有什麽好怕的?”娜仁拿起一顆紅彤彤的櫻桃果子,這櫻桃品種好,雖然不過大拇指頭那麽大,但滋味酸甜得宜,汁水豐沛,吃著很不錯。

她道:“來都來了,等會帶些櫻桃回去給保清,再給佛拉娜捎些給皎嫻的。”

納喇氏不由笑道:“你這一碗水端得可真平。”

“就說要不要吧。”娜仁白她一眼,納喇氏就笑眯眯地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唉——”等她走了,娜仁才長嘆一聲,搖頭晃腦地感慨道:“誤交損友啊。”

清梨掀起眼皮子懶洋洋地斜她一眼,一邊拈著果子吃,一邊隨口道:“你交朋友不全看人家的長相嗎?還談什麽誤交不誤交。”

“我絕不是看臉交友,只是這普天下的姑娘各有各的美,能入我心者,我瞧著心情舒暢,自然要與她交好。卻也不知是單單看臉,旁人也就罷了,和你們一比,納喇氏容顏出眾嗎?”娜仁義正言辭地,清梨想了一會兒,來了一句:“你忘了當年給她臉色看的時候了?”

娜仁道:“嗐,人相處重在磨合嘛。她當年總想挑釁我,我總得尋個機會剁剁她的爪子叫她消停下來。她既然消停了,向我示好,也是真心誠意的,也沒把我得罪狠了,我有什麽不賞她臉的理呢?況且相處久了就知道了,納喇氏其實是個最知情識趣不過的人,相處起來還算舒心。”

這個小插曲過去得很快,娜仁托著腮哀嘆道:“當世之人,多半不知如何惜花護花啊。”

清梨翻了個白眼,倚著軟塌翻了頁書,沒搭理她。

一直老神在在靜坐著的昭妃擡眸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娜仁,見她眨巴著眼睛滿懷期盼地望著自己,沉吟半刻,問道:“何出此言?”

“我是說佟氏,你說好好的美人,不護在宮裏,養著養眼解悶,等到了年紀厚賞出宮,偏生要送上龍榻,把人攪進後宮的紛紜場裏。真有個風吹雨打嚴霜寒,這花豈不是說敗就敗了?”娜仁遂踩著梯子下來,人道有總比沒有好,她也不嫌棄昭妃的冷淡,幽幽嘆道。

她自然知道這位郭絡羅氏便是歷史上的宜妃,寵冠六宮幾十年,家中也跟著雞犬升天,也算是富貴榮華享盡。

可惜兒子站錯了隊,自己也不知道收斂,落得晚年淒涼。

無論歷史上郭絡羅氏結果如何,如今的她還是宮中剛剛嶄露頭角的新人,雖然聖眷正濃,卻是無根浮萍,不得不依附佟妃這棵大樹生存,好靜待來日。

仍在酷暑,佟妃慣例午睡,午間的承乾宮就靜悄悄的。

處處悶熱,廊下小宮女倚著柱子打瞌睡,聽到人進來的聲響精神一振擡眼一看,見是郭絡羅氏,便又松懈些許,站起來隨口道:“小主,娘娘還睡著呢。”

郭絡羅氏對她的行為仿佛分毫沒有不滿,只笑著道:“我知道,殊蘭在哪裏?聽聞她病了,我有一樣東西給她,等會再來服侍娘娘起身梳洗。”

宮女見她識趣,才笑了幾分,卻揚著頭,趾高氣昂地道:“從前住過的屋子,也不是不知道,自去吧,殊蘭養病呢。”

郭絡羅氏笑著謝過,帶著貼身宮人循著廊子向後頭去了,那小宮女見她走了,又往欄杆上一坐,輕哼一聲:“跟誰擱這主子譜呢。”

正殿裏聞聲出來的大宮女芳兒微微擰眉,喊她:“迎春,你去後頭取那塊水粉尺頭來。”

那宮女忙忙答應一聲,小跑著向後頭去了。

且說郭絡羅氏一出了正殿的範圍,便面色一沉。

她的貼身宮女戰戰兢兢地沒敢吭聲,郭絡羅氏兀自在廊下站了好一會,才輕嗤一聲,擡步進了下房。

宮女居住的地方自然沒有多寬敞,二人一室,少說得是近身宮女能有的待遇,她卻沒入宮多久便與殊蘭同住一室,可見佟妃的用心。

她一揚下巴,貼身宮女忙推開房門請她進去,郭絡羅氏擡腳進了那屋子,微微擰眉,臉上流露出顯而易見的幾分嫌棄來,揚揚帕子,故意高聲:“這屋子裏好大的灰,又窄又擠,和永和宮可真沒得比。哎呦呦,這帳子顏色舊了,打我走了就一直沒換過吧?娟兒啊,前兒皇上賜的那蟬翼紗,回頭送一卷來,叫殊蘭妹妹換上!”

炕上躺著的那人面色微有些青白,聽見她的聲音,起身下床向她請安,面色不鹹不淡地沒什麽變化,仿佛完全沒聽到郭絡羅氏的話似的。

郭絡羅氏也沒氣餒,繼續說起身上的衣裳:“這屋子裏好大的灰,可別臟了我的衣裳。這妝花緞可是皇上特意賞我的,說我穿桃紅最好看,若是臟了,豈不是白瞎了皇上的一片心?……哎呦呦,瞧我,分明是來探病的,卻忘了這東西了。這二兩燕窩亦是皇上所賜,我想著妹妹怕沒吃過,巴巴送來,妹妹吃著,也好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