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番外

繼國緣一很少做夢, 夢裏所見到的大多也都是平常見過的場景。那些無非不過是被斬殺於他刀下的鬼們,還有他們所擁有的記憶。

或許是他和繼國嚴勝繼承了新的青色彼岸花,他們似乎成了彼岸花的新一任載體。繼國嚴勝不僅可以收起變成鬼多出來的四只眼睛,繼國緣一也可以收起自己的角。

擁有復原能力堪稱完美造物的他並沒有選擇修復那個斷角。他想借此來牢記自己和記憶中那個人的故事。

繼承了彼岸花的他們拋棄了生死的距離, 拋棄了為人的身份, 長久的活了下去,宛如受著刑罰一般的去體驗著痛苦的長生。

他們送走了已然被病痛和詛咒折磨得無法動彈的主公, 替戰死的鬼殺隊隊員們闔上了那雙不甘的眼眸, 安詳的告別了已然垂暮的故友。

他們仍在追殺鬼舞辻無慘的道路上。

不過比起之前而言,現在的他們已經輕松了很多。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有著無限的生命可以陪著鬼舞辻無慘耗下去, 更重要的是, 他們就是青色彼岸花, 不同於死去毫無還手之力的風間羽,他們是有著體溫還活著的人。

鬼舞辻無慘的確在逃跑,但是他永遠都不可能放棄他們身上所擁有的東西。他無數次謀劃,最終都推翻在了繼國緣一的刀下和那雙眸中。

那分明是一雙冷漠至極的眸子,宛如千年的寒冰一般凍結所看到的一切,但是鬼舞辻無慘卻莫名的始終能從中看見滔天的火焰在燃燒灼熱著, 仿佛連灰燼和這個世界都要徹底毀滅幹凈。

他似瘋非瘋,卻又始終拽著一股名為“風間羽”的理智在前行存活著。

繼國嚴勝對此很擔心。但是不善言辭交流的他幾次的交談都是無功而返, 最終他還是只能嘆著氣把這一切都交給時間來言述。

而在某天, 某個清晨,破曉的晨光剛剛灑落了幾分跌在屋檐上,金色的碎末在屋檐邊緣顫顫巍巍的打了個轉兒往下墜落, 宛如水滴一般,落地散開成漂亮的花朵。

繼國嚴勝度化了一夜的惡鬼,揉著自己的腦袋出來的時候看見的是靠在院子上那棵樹上的繼國緣一。

繼國緣一似乎是才醒沒多久, 躺著懶散的姿態背靠著那棵樹,他的面部朝上,被落下的金色碎末砸了個正著,下半張臉盡數攏進了光亮之中。

他那雙往日冷漠的眸子此時此刻意外的沾上了幾分光的色彩。

他呆愣愣的看著天空,靠著樹枝,體會著吹拂而過的微風。他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半晌才緩過神來意識到有人在門口。

他轉過頭來對上繼國嚴勝打量的目光,時隔數年,方才淺淺淡淡的露出一個細微的笑容來。

“兄長。”繼國緣一輕輕的喊出了聲,似乎是在和他說話,卻又好像不是,“我理解你的意思了。”

繼國嚴勝挑眉,似乎是沒想到他真的能自己想通,他問:“真的嗎?”

繼國緣一伸出自己的手來朝上擋住落下的日光,黑色的陰影落在他的臉上,斑駁開來。

他答非所問:“我昨天夢見他了。”

繼國嚴勝稍許愣了一下,卻很快知道“他”說的是誰。

“那一定是個好夢。”

繼國嚴勝最終輕輕的嘆了口氣。

……

繼國緣一他們的夢中都是為了度化那些惡鬼,他們沒有風間羽的本事,只能在夢中去看,看完那鬼的一生才算度化。

而有些鬼的生平中總會遇到那麽一些……特殊的人。

而繼國緣一則是在某個夢境無聊的探索後,抽回了目光正準備看向別處的時候被來者徹底抓出了所有的思緒。

他的眸子撞到了一個人。

那雙平穩淡漠的眸子在一瞬間宛如被落石擊破平靜的水面,徹底的綻開了激烈的波瀾和水花。

他先是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怎麽了,雙手卻已經習慣性的伸了出去企圖抓住那飄飛的衣角。

但是很可惜。

穿過的手碰不到飄飛的衣角,他徑直的從那道身影前穿了過去,只能看著那個人伸出雙手來接住了這個夢境的主人,尚為成為鬼時期的人。

繼國緣一這才恍然初醒,意識到腳底所踩著的從來都不是殘酷的現實,這裏只是一個夢境而已。

他落在後面站著不動,那雙眸子死死的捉著風間羽的身影,落在他的身上不曾移開。

這是鮮活的,還活著時候的風間羽,並不是死去之後的殘魂。

比起他記憶中的身影,這個時期的風間羽顯然矮了不少,臉上還帶著些許稚嫩,少年的氣息難以掩蓋不同於之後近乎於滄桑的成熟。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裝著的不是淡然和沉默,而是更加復雜的東西。

他的腰間別著一把日輪刀,夢境的感官傳達了過來,繼國緣一都能清晰的嗅到那上面的血腥味。

他在這個夢扮演的只是一個路過的旅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