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能找到lupin酒吧是一個意外。

連太宰也沒意料到。

……

太宰對自己的行為一向有把握。

織田作還在等他回去,哪怕如何追求死亡,他也不會放棄生命。

因此,在車子沖刺向懸崖的短短幾秒內,少年幹部的視線越發暗沉,旁邊有人打開了車門,狂風吹進來,頭發飛揚,生與死之間的刺激讓他的心臟劇烈跳動,從未如此清晰,但他的腳下利落地踩了刹車。

嗞。

輪胎深深陷入土地裏,慣性迫使它繼續向前,夏油傑神情凝重,下意識召喚咒靈。

這裏只有他能制止。

但不需要了——車輪前兩個懸在外面,以底盤為支撐點,搖搖欲墜,卻一點點穩定了下來,保持了無人動彈就不會掉落的平衡。

高難度的操作始料未及,所有起手式的動作都戛然而止。

“……”

一時之間,只余被吵醒的鳥兒胡亂拍著翅膀飛遠留下受驚的叫聲,竟無人開口打破周圍安靜的氛圍。

‘哢嚓’

太宰解下安全帶,驚醒所有人。

這點動作也讓車子前後傾斜,下一秒都能滑落懸崖。夏油傑趕緊叫出咒靈托住車子。

“喂,我說你們~”

黑發卷翹的少年笑吟吟地趴在後靠椅,動作大開大合無所顧忌,似乎完全不擔心性命,比五條悟都要放輕松。

至少前者還開了無下限,而後者什麽手段也沒有。

視線掃了一圈,太宰驚訝地挑起眉,故意道:“不會害怕了吧?”

夏油傑深呼吸一口氣。

他的狐狸眼內徹底沒了笑意,抿嘴,表情逐漸黑下來,態度不友善也不溫柔,頭上猛地一個爆栗:“下次不要玩這麽大!”

“我們反應不過來,可能接不住你。”

語氣不贊同道。

“……”

少年猛地瞪大鳶色的眼眸。

等等!不應該是這樣的發展啊?

這家夥是爛好人嗎,不……連好人都不是!換成任何良心未泯的人,都應該好好勸一下自己吧。他們就和夜蛾正道聊天時的評價一樣,是群問題兒童。

明明只需要一點猶豫,一丁點對他的憤怒,無論是對飆車還是對他不顧傷口的表現,只要有情緒波動,他就能不動聲色地展現可靠,一點點拉進三個學生的心,達成自己目的。

但唯獨不能這麽包容。

像是在告訴他:你做什麽都可以,因為我們會陪你一起,不用擔心,大家都是瘋子,這件事很平常。

太宰不需要貼近的感情,那會讓他惡心,發自內心感到不適應,他當初和安吾織田作一點點走近,就是因為他們兩個都不是多管閑事的人。

夏油傑也是如此。

但與他們三個不同的是,這人像一團明亮熱烈的殉道者,而非“滿身泥濘的野犬”,他燃盡自己,不管不顧,於是便吸引了路過好奇心旺盛的孩子駐足,伸出手,將火光抓在掌心之中。

不過,當時的太宰並沒有想這麽多,他只是隱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預料。

啊……這也不是個正常人。

他愈發玩味。

——

因為太宰的無效化異能,四人棄車離開後,一路徒步行走。

附近太偏僻了,又沒有順風車經過。閑著無聊,太宰按照搜集信息的習慣,隨手搜索了下自己、以及森先生尾崎大姐等人的名字。

結果毫無收獲,根本沒有所謂的同位體存在。

於是。

記憶中有的沒的被輸入到搜索框。

異能名、人名地名、常用槍支型號……有的真實存在有些只是重名,太宰找到了謝林、納什、以及基辛格等人,這些都是森鷗外曾經教導過他的,有關於戰略論的作者。

原因未知,這個世界也有他們存在。

太宰起初以為和“書”有關,便依次打下了夏目先生的出版書名、織田作之助的名字,但失敗了。

一不小走神之間,太宰就連熟悉的lupin都無意識打下來點了回車。

熟悉的照片映入眼簾。

……

“這種地方你究竟是怎麽找到的啊?”

五條悟不滿地嘟囔,有些嫌棄。

他們此刻正在一條長長的小路上,偏僻而昏暗,連燈光都照射不進來,只容一人正身行走,五條悟個高腿長又愛招搖,大搖大擺,走在最前面。

優美典雅的樂曲前方不遠處隱約奏響。

太宰沒有回話,長時間掛著莫名笑容的臉上消失,不知何時就沉默下來,他擡起鳶色的眼睛古井無波觀察著周圍小巷的墻磚,很幹凈,沒有黑幫火拼後留下來的彈痕血跡,腳步逐漸放緩。

不知不覺間。

帶領眾人前來的他落在了最後面。

……這條路很熟悉,太宰曾走過許多次。不是民眾安居樂業的銀座,而是黑手黨交錯復雜的橫濱。

他的前十八年最快樂最輕松的時光,都發生在這間酒吧,承載著無數回憶與思念。突然世界變換,奇跡再現,故人卻不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