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港口黑手黨的成員必須要保持聯絡,這是潛規則,幹這行的容易遭到報復,誰也不知道何時會冒出一個魏爾倫或mimic。

不過太宰治最特殊,若說森鷗外是港口黑手黨的心臟,那他就是大腦,出門就等於招搖著“快來打我啊”、“行走的機密文件提供人”。

但這位任性的幹部偏偏喜歡自殺,手機永遠活不過一周,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借口物理清除手機上的資料。

森鷗外無可奈何地勒令太宰身上隨時帶著定位器,對於老師的話,太宰不情不願卻還是帶上了。

於是港口黑手黨的財政除了繃帶手機以外又多了一條額外支出。

太宰治叛逃那天,是個普普通通平平無奇的下午。定位器停留在東京的某條河時,大家面不改色。

誰都知道,太宰幹部和高專學校的兩個老師是朋友,關於他們二人的資料,都是他當初撰寫提交上去的,而太宰幹部的另一個紅發好友,也定居在東京養孩子。

換句話說,記憶中太宰治能克制很長時間不去東京,已經很讓人驚訝了。

但是——

港口黑手黨的人萬萬沒想到他居然叛逃了!

尾崎紅葉從電梯走下來,兩旁的守衛對她微微點頭致禮。

她將藏有武器的紙傘交給其中一人,打開門走進去,擡手接住撲過來的愛麗絲。

“鷗外大人,”尾崎紅葉邁過地上散落的塗本,在辦公桌前停駐,“太宰君叛逃一周,港口黑手黨現在人心惶惶,您不打算出去說點什麽嗎?”

森鷗外正在看電視,尾崎紅葉注意到他的視線沒有聚焦,似乎在思索什麽,連外人進來都不知道。

直到懷裏的愛麗絲不滿拍了兩下桌子,森鷗外才驚醒,與異能心神相通的首領轉頭露出了苦笑,無奈地道:“不用理會,我早就知道有這樣一天。”

太宰治加入港口黑手黨那天起,森鷗外就明白,他們倆人只能留下來一個,所以森鷗外放任了港口黑手黨對太宰的恐懼,歷年來贏得民心趁機上位的例子可不少。

若說原因,他們兩個實在太像了,捉摸不透的思想,噩夢一樣的洞察力。

但真正讓森鷗外覺得恐懼和忌憚的,還是太宰的行動,年紀輕輕就懂得收斂鋒芒,用嬉笑輕浮的偽裝迷惑世人。

想想吧,沒有比這更可怕的事情了——

太宰治不會因自己的天賦而沾沾自喜,他是一條潛伏在陰影處的致命毒蛇,並且隨時會走上自己的老路。

尾崎紅葉的視線落在電視熒幕上,原本辦公室裏沒有這東西,但絕對遵循首領的命令在港口黑手黨排在第一位。

電視裏播放關於咒術師的電影,主演是工藤有希子,拜隔壁三天兩日搶生意的偵探社所賜,尾崎紅葉聽說過這位偵探小說家的妻子。

“您居然對這些電影感興趣?”港口黑手黨的情報部門得到的關於咒術界的消息,比電影裏露出來的線索要多。

森鷗外笑了笑,“只是看到個熟人。”

裏面有個客串的出演人叫織田咲樂,一個讓森鷗外心情復雜的孩子,擁有意料中的姓氏。

森鷗外擁有正常的感情,他當然會對自己暴露了地址的五個孩子歉意,但他真正讓人恐懼的地方在於,哪怕內疚也不會改變自己的計劃,如果最優解的方案是他自己,森鷗外會毫不猶豫地沖上去送死。

森鷗外想起了太宰治,這個十四歲起就被他撿回來的孩子,他是個合格的黑手黨,組織內沒有人比他更適合了。

但太宰治沒有目標,沒有奮鬥的理想。

這樣的人遲早會走上兩條路,在黑暗中沉浮成為掌權者,亦或者離開滿是汙水和血腥氣的裏世界。

可是——

沒有轉變的理由。

森鷗外疑惑的點在這兒,他很久以前給了太宰君離開的理由,當然,換句難聽的話,應該叫逼迫他叛逃,但因為一些意外,計劃半路崩殂,陰差陽錯促進了他和太宰的師生情。

為什麽突然離開?

難道太宰君與咒術界處出感情來了?

森鷗外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異能力者自由慣了,太宰君更討厭規矩多多的地方,讓他安安穩穩坐下開會,都要森鷗外苦口婆心勸很久,反正港口黑手黨的轉椅全都換成了會客椅,沒辦法滑來滑去三百六十度旋轉。

特務科雖然煩人了點,但保持只監管不插手的態度,不比腐朽封建的咒術界輕松?

森鷗外想不明白。

電影已經結束播放幕後,懷裏的愛麗絲掙紮著跳下地面,嚷嚷著要換台,尾崎紅葉將女孩放下,跟首領匯報近期港口黑手黨的情況。

比想象中要輕松。

恐懼要和太宰治為敵基本都是下級成員,中高層反而不在意,他們知道太宰治不會無緣無故出手,那個家夥習慣摸魚劃水,平時有仇有怨的組織都要森鷗外強壓著去搞垮,稍一松懈,就會消失不見去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