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6/7頁)

“回來了?真怕你這細皮嫩肉的被狼叼了。”老板指著工人那邊,“去幹活吧。”

顧長衣快步過去,看見工人的做工辦法,頓時沉默。

那些小塊方整的石頭現在還不用搬,目前要幹的活是把大石頭滾到山下,到時候請師傅在山腳雕龍刻鳳,整好了再運回去當石墩子。

只見工人用力滾著石頭,滾到了某處斷口,直接推了下去。

這……好像就不能作弊了。

老板極為熱心:“山上風大,筐我給你拿著,絕對不讓風吹跑。”

說話間,老板就把筐拿走了。

顧長衣閉眼,我的筐……

他大無畏地走向石頭,伸手推了推。

紋絲不動。

顧長衣使出吃奶的力氣,整張臉都憋紅了,終於把石頭翻了一面,向前滾動0.5米。

他瞪著面前的石頭,不知怎麽想起中午沈磡的臉色,又冷又硬,跟這臭石頭一樣。

再硬的石頭,他用杠杆原理都能給他撬開。

對哦,杠杆原理……不行,沒有鐵杵,撬不動。

顧長衣振動起來,拼了老命把石頭滾到了斷口處,最後一推,石頭順著小道直直下滾,消失在黑暗中。

顧長衣擦了把汗,信心非但沒有增加,反而更少了。他又去滾了兩個,渾當鍛煉臂力了。

月光從烏雲中掙紮出了一瞬,照亮顧長衣因為用力而憋紅的臉,豆大的汗水滑入衣領,鬢發貼在臉上,非常狼狽。

暗七急得抓耳撓腮,夫人天黑之後,好像變得虛弱了。

山頂風大,流這麽多汗,容易著涼。這樣下去可不行,他和暗四商量了下,決定假裝狼叫。

他們二人分開潛伏,不斷變換方位,嚎一聲嗷嗚,換一個地方,憑借出色的輕功,和石壁的回音,達到了立體環繞聲的效果。

風聲中,狼叫越來越多,越來越近,四面八方潛伏而來。

盡管工人加老板有十來個,但是誰都不知道有多少狼在周圍,黑夜對於狼更有優勢,下一刻似乎就能從背後躥出來咬斷脖子。

老板當機立斷:“下山,明天再幹。”

工人馬上放下手裏的石頭,爭先恐後地跑下山,反而是不幹活的老板和顧長衣落了後邊。

暗七和暗四怕夫人急中生亂,默契地減少了嚎叫。

顧長衣覺得那狼群好像離開了,他想拿回自己筐,卻被老板死死攥著筐沿不放。

“嗯?”

老板擦了擦冷汗,格外惜命:“你把筐賣我吧,一兩跟你買。”

顧長衣了然,老板是怕遇上狼群跑不動,可以找個夾縫處就地把筐倒扣,罩住身體。他這個筐又大又厚實,當保護罩不錯。

老板見顧長衣不說話,學顧長衣賣慘:“二兩。我跟我姐約好修完祖宅去看她,我姐剛生了兒子,我要去當舅舅的……”

顧長衣:“就一兩吧。”

他下午今天累死累活賺不到三十文,這不比搬磚簡單。

倒賣東西真賺錢啊,凈收入一兩。

顧長衣由衷感慨。

他和老板飛快下山,中途滑了幾次,二話不說爬起來,以免掉隊。

到了船上,一群人才算真正放心。船艙本來用來裝石料的,現在裏面空空如也,倒是可以用來睡覺。

“今晚在船上睡,輪流守夜,明天早上再說。”老板感念顧長衣方才一筐之恩,把自己的小艙讓給了顧長衣,和大家夥睡大艙去了。

顧長衣臟得跟煙囪爬出來的貓似的,但是實在太累了,他從無涯境拿出來自己的衣服鋪在床上墊著,用一塊大石頭擋住木門,一挨床鋪就睡著了。

水波輕晃,像低吟的搖籃曲,顧長衣不暈船,睡得十分舒服。

同一時刻的京外,卻是明月中懸,孤高曠遠。

“喝悶酒?”

歐陽軒半夜醒來,覺得屋頂有人,幹脆披衣出門,果然看見沈磡坐在屋脊上。

沈磡扔給他一把酒壺。

歐陽軒接住:“ 想開點,天涯何處無芳草,不如我現在就帶你去見識——”

“滾。”

歐陽軒笑了笑,他從暗衛那裏聽到了全部經過,不禁感慨命運弄人,顧長衣是什麽人,他不是沒提醒過沈磡。

當時不屑一顧,現在橫吃飛醋。

歐陽軒知道沈磡是不甘心,好不容易遇上令他有成家念頭的人,不甘心放手,然而他天性使然,做不出強買強賣的事。

人各有性,相性不合,在一起徒增痛苦。

歐陽軒勉強勸勸:“要不你跟顧長衣挑明,試一試也無妨。”

沈磡自從遇上顧長衣後,才有了點煙火氣,歐陽軒全部看在眼裏。

不試試,後悔一輩子怎麽辦。

沈磡頓了下,閉了閉眼,“算了,我怕我控制不住。”

“怕什麽——”歐陽軒扭頭,在沈磡眼裏看見了一劍十個人頭的狠戾。

他默默按下震驚,想想顧長衣遍地開花的知己,由衷道:“還是懸崖勒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