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敞開的門扇送來縷縷舒爽的清風，陽光輕輕落在了小雲雀的金發身上。

林茉嗓音也是禁不住涼絲絲的沉靜：“因為他的羞辱，茉莉.卡萊恩成為學院的笑柄，讓痛苦壓過了茉莉.卡萊恩的夢想。身為公爵之子，如此肆無忌憚的行使的尊貴。而現在，他還施舍本不配所謂的廉價原諒。”

然後林茉輕輕的擡起頭，直勾勾的逼視眼前小雲雀婀娜的身影：“茉莉.卡萊恩並沒有做錯任何事情，而她，我是說我，其實根本不會原諒艾威利.路易斯。是，永遠永遠！”

也許受到了驚嚇，冰珠似的淚水慌亂從嘉碧翡翠色的眼眸之中淌落。

然而這種淚水，卻讓林茉內心浮起了復雜的快意。

使得林茉忍不住再給予重重一擊：“更何況，你不是已經答應他，今晚去參加圓屋頂晚會。”

她沒罵嘉碧是個叛徒，可眼神裏卻流淌了一抹鄙夷。

得知林茉知曉舞會的事，嘉碧一瞬間面頰浮起了羞慚之色，神色浮起了幾許躲閃。

嘉碧唇瓣輕輕顫抖，旋即有些不甘。

她擡頭，終於將自己心裏的話脫口而出：“可是，你本來就，就不那麽單純。茉莉.卡萊恩，你並沒有懷著一顆真摯的心，去跟艾威利單純結交。艾威利是個坦率的人，所以，看不慣，看不慣你的虛偽。”

而這可能才是嘉碧一直以來的心裏話。

因為一開始錯的，是死去的茉莉.卡萊恩。因為茉莉懷著並不純潔的目的，有著可恥的功利心，去接觸坦率又乖戾的真性情貴族少年。

而她作為好友，一直毫無保留站在茉莉身邊，照顧她擔心她。

艾威利也說她太善良了爛好人，跟一些，並不好的朋友在一起。

那些念頭本來就存在於嘉碧的心頭，可說出來一瞬間，卻也是忽而有些心虛。

她輕輕抽噎，上氣不接下氣。

林茉冷笑：“是呀，茉莉.卡萊恩想要一封推薦信，所以跪在地上懇求，盼望有效忠路易斯家族的機會。她願意以以後的忠心，換取那麽一封推薦信。”

一股子針紮似的痛楚浮起在林茉腦海，一些不屬於她的記憶也湧入了林茉腦海。

那是自殺茉莉.卡萊恩的一些痛苦記憶。

她只要一個機會。

“他大可以拒絕這份效忠，卻讓茉莉成為神院笑柄，眾矢之的。聰明的艾威利難道不知道他當眾羞辱的後果？不，區區茉莉.卡萊恩不值得他這位貴族少爺加以克制，自然可以隨意踐踏欺辱。難道你相信，茉莉.卡萊恩會恬不知恥跪求成為公爵之子的情婦？那些惡劣的謠言中，又是怎樣中傷，說一個實習女巫退光了衣服無恥勾引？這些離譜的謠言當然不會傷及，哈，傷及高貴的艾威利.路易斯。”

那些獵奇的，近乎無恥的傳聞。

這些跟一個並非貴族的鄉紳之女十分般配。

嘉碧眼前浮起了艾威利英俊柔情的臉蛋，下意識為艾威利辯白：“可是這些，跟艾威利沒有關系，他，他甚至沒有吩咐任何人。他，他不是故意的。”

艾威利並不是壞人。

他只是太過於高貴，所以容易刺傷別人。

嘉碧雙手緊緊抱在了胸前，她小臉上禁不住浮起了堅決之色。她願意相信艾威利沒對自己說謊！

婀娜的雲雀是如此的忠貞天真，反倒壞壞冷笑的林茉更像個反派。

“嗯哼？不是故意的？請問他若不是公爵之子，還會那般高貴迷人，身邊還會圍繞這麽多的達官顯貴？沒有這個顯赫的身份，這些帝國貴族可還會對他如此尊重？”

“虛偽的，不止茉莉.卡萊恩一人。”

“有目的的，不止茉莉.卡萊恩一人。”

“或者不如問，他身邊有幾個人不是因為公爵之子的身份加以追逐？”

“為什麽他只向著茉莉.卡萊恩發作？”

“因為他厭倦這份虛偽，卻並不是真正叛逆，並不會真正觸犯貴族社交禮儀。然而可憐的茉莉.卡萊恩只是鄉紳之女，所以不值得艾威利克制情緒。”

面對林茉的咄咄逼人，嘉碧一陣子的暈眩。

林茉一口一個茉莉.卡萊恩，仿佛在叫別人。這樣子的說法讓嘉碧隱隱有些別扭，可也說不上哪裏不對勁。

更重要的是，在林茉咄咄逼人之下，嘉碧只覺得頭暈目眩，不能招架。

她哇的哭出聲，就像個被嚇壞的孩子，就這樣子的奪門而出。

林茉扶著桌子，驀然吐出了一口氣。

鏡中映襯她現在容貌，蒼白清秀面頰之上，一雙眸子閃閃發光，閃爍仿若火山爆發的怒火。

這種侵略性的神采，是不會在原本的茉莉.卡萊恩身上出現的。

如此看來，嘉碧是當真受到了驚嚇。

因為情緒激動的關系，林茉雙手如今也還在輕輕顫抖。她慢慢的，抓緊了桌沿，竭力使自己激動的情緒平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