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158

由於修爾頓修女院在當地頗具名氣,故而牽涉的有身份貴婦人頗多。所以王都高層皆迫不及待跟這樁醜聞進行切割，他們大肆攻擊維利亞伯爵，開始稱贊起神會。

這一切令埃裏克驚訝,與此同時,一個念頭也在埃裏克心中滋生。

他想起當初白彌耶說的話，那時候埃裏克問及藍音的死，可是白彌耶卻很是冷漠。藍音不應該把自己理想寄托在他身上,她對神爵的狂熱不過是投射自己的熱情。

那種言語雖然殘酷，可也許也是一種真實。

真實的神是怎麽樣又有什麽關系呢？諸神已經隱,他們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埃裏克想要的,是自己心中的神。他想要的神,是善良、悲憫、正直，懲善揚惡，讓這個世界更美好。

這個神不是白彌耶，也不是遠逝的眾神,而是埃裏克渴望的理想存在。

那麽既然是如此,就讓埃裏克自己親自描繪。

王都那一夜的地面震動,是神明之怒，出手懲戒這樁汙穢之事。

這世間自神明凝視，將人類的善惡之舉盡收眼底,這是法律之外對民眾的另外一種約束。

此外埃裏克還大起膽子，編造故事，向民眾交代一下白彌耶的去向。

小花園裏，黑公爵略疏離的嗓音就在風中響起,敘述關於自己的故事：“神爵白彌耶,是眾神締造用以對抗惡魔的神使,與蠶食並傷害人類的惡魔在惡魔之淵對戰,故而紅月與熾陽共同鑲嵌於天空。神使斬殺了惡魔之後，卻因此生出驕傲輕慢之意，甚至對眾神不尊。所以天外眾神將神使召喚而回，將偉大的英雄囚於牢獄之中。”

傳聞中被招回天上打雜的黑公爵一臉疑惑：“是這樣嗎？”

在他面前，擺放著下午茶的茶點，有切片的青芒果配辣椒，還有甜膩之極的糕點。

黑公爵是不需要食用任何食物的，他只需要曬曬太陽就能保證自己的基本能量。神級生物都是很環保的，可以跟植物一樣簡單純粹生活。

所以眼前食物，都是黑公爵為了個人愛好進行食用。所以他挑選的，都是味道較為濃重的食物。

黑公爵進食的姿態十分優雅，然而入口搭配卻是令人不敢恭維。

林茉眼睜睜看著他咬了一片辣芒果，外加一大勺甜蜜的奶油糕點，滋味想想都令人發抖。

而林茉還是老習慣，飲食清淡，只喝點加了牛乳的紅茶，她甚至不必加糖。

黑公爵以優雅緩慢又不停歇的速度進食，這些食物的能量對於神級生物而言微不足道，不會對黑公爵優雅的身材產生任何負面影響。

歸納起來，就是黑公爵無論怎麽吃，都不會發胖。那些可怕熱量的甜點，不會在黑公爵漂亮的小腹上產生任何一絲贅肉。

如果可以，黑公爵可以從早吃到晚。

林茉瞧著一旁疊成圓柱狀的空碟子，心想以後在一起了，黑公爵至少會自己養自己的吧？

黑公爵放下了叉叉，優雅用手帕擦擦嘴：“我的茉莉，這些傳聞真讓我對自己的存在真實性產生懷疑。”

林茉認真臉：“這個故事主要是寓教於樂，教育小孩子驕傲和自負是不對的，作為神使要好好為人類服務，不要總想建什麽大法壇。人類是很實際的，想要的神一定是對他們有益的。”

不過埃裏克好像有點不喜歡白彌耶？林茉忽而浮起這個念頭。

黑公爵微笑：“好好為人類服務的神使？真是麻煩，幸好我已經辭職了。”

辭職後的生活是多麽的快樂，現在就是幸福養老生活。

林茉教他做人：“人就是這樣的，如果神離他們很遠，他們會欣然接受。因為太過於遙遠的東西，就會方便信徒們投射自己的理想。靠得越近，就能看到越多的‘缺點’。所謂‘缺點’，就是不符合他們個人幻想和期待的存在。”

月亮在天空上又大又圓，皎潔明潤。那時候人類遙遙相望，就會覺得月亮上有玉兔和嫦娥，像一首詩般美麗。然而當宇宙飛船落在月球上時，只能看到坑坑窪窪的地表。那些如詩歌般優美的幻想是出於人類自己心裏，而不是客觀存在的。

所以這個世界上是沒有信仰的，信仰只是人類自己內心的渴求。

當他們信奉的神活過來，真實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時，信徒卻會想要將神明就這樣子除掉。

如今林茉就看著自己曾經的信仰。

那時候她如此仰視著現身戰場的白彌耶，渾身發顫，這個黑歷史真的丟人之極。就像林茉現在所說那樣，那時候神爵於她而言，是人生出人頭地野心驅使產生的極致渴望投射。

讓她顫抖的不是神爵本身，而是自己追求力量的渴望。

如今這個曾經的過時信仰就坐在自己面前，正在挖蛋糕上的草莓。

好像每一次，黑公爵都是先挖了水果吃掉之後，才幹掉整塊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