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年少不知師兄好

於是乎,洛月明松開長劍,走過去拍了拍裴玄度的肩膀,笑道:“好吧,我也不攔你了,但正所謂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這個溫宗主生前那般喜歡玩弄爐鼎,死在他手裏的爐鼎不知幾何,不如也讓他嘗一嘗,被人當成爐鼎的滋味如何?”

裴玄度蹙眉,硬梆梆道:“他不是已經嘗過了?被自己的徒弟廢了修為,囚困起來馴化成犬,行下了那種不堪入目之事,簡直丟人現眼!”

洛月明想了想,還的確就是這麽個事兒,但被親徒弟玩弄,和被不認識的人玩弄,這是兩回事。遂又出歪主意道:“此言差矣,人間還有好多好玩的去處,先前我們回山時,路遇一個小鎮,那裏就有間挺出名的勾欄院,聽說裏頭的倌兒知情識趣,不如我們也去瞧一瞧?”

出去逛勾欄院是假,主要是得找個下榻的地方,總不能在這鳥不拉屎的犄角旮旯地睡一夜吧。

越清規聽罷,面露難色道:“這不好吧,倘若被大師兄知道……”

“不怕,倘若被大師兄知道,我們就二三五平分,怎麽樣?”洛月明左手搭在裴玄度肩頭,右手搭在越清規肩頭,笑意吟吟地攛掇。

越清規不解道:“二三五平分是何意?”

“就是我擔二重罪,越師兄擔三重,裴師兄擔五重。一起扛罰。”

裴玄度一聽,當即怒道:“憑什麽讓我擔五重?主意可是你想的!”

“但人你是抓的,仇也是你要報的啊?”

裴玄度竟然一時無言以對,咬牙道:“你可真行!”

如此,三人便將溫狗抓起來,團成一團帶走,禦劍下山,果真尋到洛月明所說的那家勾欄院。

人間一般來說,以色侍人的有兩種,女的叫妓,男的叫倌。這間勾欄院,就是以男色出名的,但也有不少女色,來這玩的,多半都是當地有錢人家的富貴公子。

也有少數平頭老百姓,過來湊湊熱鬧。

不知是否依稀還有幾分兒時的記憶,越清規還沒入勾欄院的門,臉色就蒼白下來,喉嚨一陣絞弄,幾乎要反胃吐了出來。

無論如何都不肯沾半步,甚至一見樓上站滿了花枝招展的女子,就忍不住調頭就跑。

裴玄度蹙眉問:“他這是怎麽了?跑什麽的?”

洛月明估摸著越清規是幼年在這種風月場所受盡了屈辱,想來即便記憶被封,可靈魂深處還極憎惡這種地方。

略一思忖,覺得跑了也好,於是隨口應道:“越師兄性情純良,想來眼中見不得半分情與色。他走讓他走,我們玩我們的。”

正所謂,一醉解千愁,先把裴玄度灌醉,讓他一覺睡到大天亮,那就什麽愁都忘到九霄雲外了。

二人才一踏入勾欄院的大門,老鴇就諂笑著上前,十根塗滿寇丹的指甲,捏著一方艷紅的手帕,笑道:“二位公子是來賞什麽花的?咱們這兒什麽花都有!”

洛月明只想尋間幹凈的屋子,然後給裴玄度灌酒,聽罷,便道:“不賞花,自帶了,勞煩你尋間幹凈的屋子。”

老鴇一聽,上下打量了二人一遭,心道,往常遇見“自帶”的客人,那都是一個打扮得風度翩翩,另一個就卑躬屈膝,奴顏婢膝。有時候還會直接拿鐵鏈將人鎖起來,一路栓著走。

還是頭一回瞧見,兩個人都這般器宇軒昂,風度翩翩的。就是不知哪一個是主,哪一個是奴。但也知曉,這種話問不得,便拐彎抹角地問:“二位當真不用挑幾個倌兒陪著?”

“不用,”洛月明微微一笑,“開間幹凈的……大床房,快去。”

裴玄度很富有,隨手丟了一片金葉子,背著手率先上樓。老鴇見金眼開,越發諂媚地將二人往一間空房裏引,招呼著讓人趕緊送些酒水好菜來。

待酒菜上齊,便躬身退下了。

“來,裴師兄,正所謂一醉解千愁,來,咱們喝一杯。”

洛月明主動給他倒酒,心裏卻想著,如此良辰美景,陪在身邊的人要是大師兄就好了。

喝著喝著就喝到床榻上去,就這點小酒花生米,一夜能將大師兄淦個通透,榨幹他身上最後一滴。讓大師兄哭著叫他爸爸。

誰讓大師兄一時心血來潮,剃光了他的毛。就該給點顏色瞧瞧。

雖然說,裴師兄生得也不錯,但洛月明覺得,自己不能像別的年下攻那樣吃相難看,最起碼不能同時腳踏幾條船。

必須要為大師兄守身如玉,否則不就成了傳說中的爛黃瓜攻了?

遂刻意同裴師兄保持距離,生怕自己一個把持不住,再順手將這位師兄也給攻了。

越清規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跟個無頭蒼蠅似的,順著空曠無人的街道,一徑跑出去很遠,才扶著河畔邊的柳樹,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晚風一吹,這才清醒了幾分。方才那種窒息的感覺,仿佛只是錯覺,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