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你看,桃花

徐宗主正行至情濃之時,聽見耳畔一聲比一聲沙啞的哭聲,可憐地喚著他師尊。自然越發不可罷休。

直到在那爐鼎身上嘗夠了滋味,才如夢初醒一般,清醒了幾分。

那時場面一片混亂,已經吸引了不少玄門弟子駐足旁觀,大聲奚落著被靈獸折辱的少年,肆意點評那少年的容貌、身段、以及在床笫之歡的表現。

徐宗主發現時,一頭通體漆黑,狀似豺狼,又似虎豹的靈獸,正緩慢地開始幻化人形,不顧周圍人的目光,肆意欺辱身下的少年。

而那少年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徒弟,本應該在長老房裏承歡的宋子軒!

彼時,宋子軒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四肢詭異地彎曲著,泡在血泊裏,滿臉汙血,根本看不清楚原本的模樣。

但徐宗主同他耳鬢廝磨過數回,僅憑身形便知對方究竟是不是宋子軒。

那時徐宗主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出手相救。

倘若將人救下了,宋子軒的身子也廢了,再也不能作為爐鼎承歡了。

倘若不救,難道就讓他親眼目睹徒弟是怎麽被折辱而死的麽?

不過那麽一念之間,徐宗主未曾出手,親眼目睹著宋子軒是如何斷了最後一口氣。

又是如何被人蒙著白布擡過來的。

那長老面露愧疚之色,假惺惺地過來解釋道:“徐宗主見諒,都怪我看管不嚴,竟讓令徒跑了出去,還……唉,看來令徒的滋味,我是沒福消受了,白白便宜了那幾個畜牲……不過,那幾個畜牲的主人都是今日的賓客,徐宗主應當不會計較吧?”

徐宗主當時也不知出於何種想法,宋子軒一死,心裏空落落的,好像突然就少了一塊肉。

聽罷隨口便道:“一個爐鼎而已,無妨。”

後來渾渾沌沌地回了宗門,一連數月都在閉關。

也許是想起了宋子軒的好,也許是對他的死有些愧疚,亦或者是覺得沒能繼續將宋子軒作為禮物,好換取更多新鮮的,幹凈的爐鼎。

總而言之,那一陣子徐宗主都挺念著他的。

後來甚至自己編造了謊言,隱藏了宋子軒的真正死因,裝作對徒弟十分不舍,裝著裝著,連他自己都信了。

為了寬慰自己,默許女兒改名,徐憶軒,顧名思義,徐宗主思念著宋子軒。

而曾經,徐宗主是不太喜歡這個病秧子女兒的,後來將對宋子軒的虧欠轉移到了女兒身上,才稍微對其慈愛一些。

還一聲聲地喚她阿軒。

只是不知,這個阿軒,到底是他宋子軒,還是她徐憶軒。

徐宗主的臉色難看至極,但並未歇斯底裏,只是冷酷無比地道:“宋子軒,你死都死了,為何還要回來?為何又要禍害本座的女兒?”

聽聽,這是一個人能說出來的話麽?

洛月明聽著拳頭都開始硬了,要不是心理素質過人,早就罵出畢生所學的所有臟話了。

長情就沒他這般冷靜,聽罷,上前一步破口大罵道:“你這老畜生!竟敢說出這樣的話?你濫殺無辜,枉為正道!你淩虐徒弟,枉為人師!”

“哈哈哈,你們有什麽證據麽?”

“什麽?!”

“你們有什麽證據,能夠指證本座濫殺無辜?又有何證據指證本座淩虐徒弟?”

證據……

這玩意兒還真沒有啊。

他們都是聽了宋子軒的哭訴,誰有那勞什子證據啊!

洛月明總不能理直氣壯地說:“老子看過文的!就是你這個鱉孫兒把人給害了!”

他不能這麽說罷,說出來後,別人指不定覺得他腦子有毛病!

“事到如今,你還不承認!”長情怒氣沖沖地道:“倘若我是你,我都恨不得提劍自刎,何來的顏面存活於世!”

奈何這個徐宗主不要臉到了極致,反正死不承認,就是不肯承認,不僅如此,還將那支玉簪折斷,隨手往徐憶軒的身上一丟,冷笑道:“僅憑這麽一支破東西,就想冒充本座已死多年的徒弟,未免也太異想天開了!”

洛月明不禁搖頭嘆氣,暗道,世間萬字,唯有情這一字最為傷人。

喜歡你的時候,都恨不得跪下來給你舔腳,不喜歡你的時候,立馬拋之腦後,不管不顧。

這就是人渣畜生的本質。

倘若不是因為宋子軒現如今肉身已毀,元神殘缺了,洛月明萬分想傳授他一樣特別不得了的功法。

正所謂,心中無男人,拔劍自然神,簡譜第一式,誅殺心上人!

但已經沒有機會了。若是能早一點遇見宋子軒,也許洛月明還有辦法救他,現如今說什麽都遲了。

唯一能做的,也是必須要做的事,便是助宋子軒誅殺這老禽獸,以慰藉他殘缺的心,使其安息。

這個想法才一冒出來,洛月明余光一瞥,頭頂上空又打了起來,正欲出手相助,便聽那宋子軒道:“這是我與他之間的事情,你們不必插手!待我殺了這老畜生,自當離開人間!永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