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海棠花不會開了

待回到天劍宗時,已經過了半月余。

各種風言風語宛如離弦的火箭,嗖的一下點燃了整個修真界。

天劍宗的那點破事,已經成為了整個修真界茶余飯後最令人津津樂道的話題,還有不少修士從中渾水摸魚,大肆吹噓,當日道宗的種種慘禍。

感慨天劍宗出了百年難得一遇的孽徒。

將柳儀景的惡放大了百倍不止,一傳十十傳百,反而將柳宗師的罪行遮掩住了。

沒有幾個人真正知曉,柳儀景為何突然變成了男修,又為何會行出背叛師門,屠戮道宗的瘋狂舉動。

更是暗地裏杜撰出了無數個版本,揣測著柳宗師突然“發瘋”的真相,最終皆把柳宗師的發瘋,全數歸咎於柳儀景的身上,更是將其最終的死因,也歸咎於柳儀景這個孽徒身上。

當然,這些都不足以讓人頭疼。

現如今最讓洛月明頭疼的事情,既不是想方設法地向修真界解釋,為何要弑師,也不是考究柳儀景給他留下的那支金簪——現如今已經幻化成了一個金圈,到底有什麽目的。

最讓洛月明感到頭疼的是,如何安置越清規越師兄。

為了尊重柳儀景的遺願,也為了越師兄好,洛月明央求大師兄作主,將越師兄的那段記憶封印住了,原本是要直接抹掉的。

但不知道為什麽,每當他們嘗試要把越師兄對於柳儀景的那段記憶抹掉時,都會遭受他毫無意識地阻攔,甚至是發了瘋一樣的反抗。

倘若他們執意抹掉他的記憶,越師兄甚至會在昏迷不醒時,試圖自爆身體。

幸好被及時發現,幾次三番之下,也無人敢輕易抹掉他的記憶,只能暫且將其的記憶封印住。

據那日僥幸存活的道宗牛鼻子小道士言,越清規當日受了柳儀景所控,不僅誅殺了道宗的宗主,還肆意誅殺了許多無辜的小道士。

倘若只是一兩個道士如此道,還不足為信,洛月明尚且能有滿腹的反駁狡辯之言,絕對能把越師兄摘得幹幹凈凈。

可問題是,當夜所有僥幸存活的弟子都那麽說,不僅如此,為了證明越師兄的清白,謝霜華還將越師兄的法器取來。

用術法一探,果真在其法器上探出了血跡,正同道宗那群慘死的道士身上的血跡一模一樣。

不僅如此,那些道士們好似生怕天劍宗會強行袒護越清規,並未將當日慘死的弟子下葬,用了特制的冰棺,將屍體保存,其上的傷口一目了然,完全能同越清規的法器對得上。

即便狡辯有人用了越清規的法器殺人,那也解釋不通。

本命法器本質上就是修真者的一部分,倘若修真者身死,法器也會就此封塵,除非法器的主人同意,否則絕不可為旁人所用。

種種矛頭皆指向了越清規,那些小道士們險些被滅門,哪裏忍得了這口氣,連夜火速推舉了一位道長出來主事,在門中稍微料理一番,便傳訊給其他宗門,一同上天劍宗討回公道。

大有一番將越清規碎屍萬段的架勢。陣仗堪比那什麽三司會審,一大堆人堵在山門口,一排排冰棺在外頭堵著,一群道士披麻戴孝的。

還有好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宗門,也紛紛圍堵在天劍宗外,就差拉條橫幅,上面寫著“血債血償,殺人償命”了。

洛月明頭疼不已,萬萬沒想到柳儀景死後,還給自己留了這麽大一個爛攤子。

越清規醒來後,記憶已經被封,整個人很懵,基本上就是一問三不知。

更糟糕的是,此前越清規身上被柳儀景動了不少的手腳,為了讓越清規聽從操縱,柳儀景就差把他的心肝脾胃腎掏空,然後塞入符咒作為填充物了。

但實際上還不如把他的心肝脾胃腎給掏了,洛月明發現越清規不僅一問三不知,還變得十分沉默寡言,精神萎靡,渾身上下布滿傷口,不同程度的損傷,足夠讓越清規少活十年。

越清規的精神很差,臉色慘白得沒有任何血色。

為了保護他的安全,不得不暫且將他關在殿中,周圍設下結界,拉滿符咒,不允許他出去,也不允許任何人進來。

洛月明在他醒來後,第一時間拉著謝霜華一同前去探望,生怕在越清規的臉上,看到任何一絲羞愧難當,羞憤欲死的神色。

他們什麽都沒看到。

越清規的神色很麻木,是一種十分空洞的麻木,靜靜的躺在榻上,不言不語,不吃不喝,連眼睛都不眨一下,瞧著挺駭人的。

洛月明狐疑其中出現了什麽差錯,以至於越清規並沒有完全“清醒”。

說來也奇怪,越清規誰都不認識了,可他卻仍舊認識洛月明。

還會抓著他的手腕,什麽都不說,就那麽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在越清規直勾勾的目光中,洛月明竟然會有那麽幾分愧意,手腕上套著的金圈散發著光亮,還飛速旋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