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縣試要考五場,一天一場,黎明前進場,即日交卷。天色還沒亮,縣署禮房外就已經有很多人在排隊了。

平生第一次,沈清疏提著考籃,排在隊伍之中有些好奇地左右張望。

二月的天氣還很冷,考生們都穿著厚厚的棉襖,年齡以青年人居多,像她這般年齡的小孩,她只看見了兩個。

其中一個穿得就像地主家的傻兒子,錦帽貂裘,佩飾繁多,看見她以後就一直沖她傻笑,呃,看起來智商不太高的樣子。

也有幾個老人,兩鬢都已斑白,在寒風之中瑟瑟發抖,嘴裏還不忘念念有詞,讓沈清疏深刻體會了一把科舉考試的吸引力。

入場時,有「搜子」檢查考籃和考生全身,以防有夾帶。縣試還不太嚴格,只需脫了外面的棉襖檢查就行。

很快就排到了沈清疏,她把考籃遞給搜子,慢慢地開始脫棉襖,同時小心地釋放出精神力掌控了這片區域。

考籃是堂叔沈堪折準備的,裏面除了筆墨硯等工具,只有一壺白開水和一包點心,沈清疏眼睜睜地看著那點心被掰開檢查,暗道失策。

搜子又在她身上摸索了一番,沒有發現什麽問題,很快讓她過關了。

沈清疏疲憊地把棉襖穿上,不僅不像其他人一樣冷得發抖,甚至額上還出了一層薄汗。

剛剛她用精神力扭曲了那片區域的感知,看起來搜子是在檢查她,實際上是在檢查她旁邊的人形空氣。

不管怎麽樣,她過關了,沈清疏提著的心放了下來,暗暗松了一口氣,在場中找了個角落閉目養神,恢復起消耗的精力來。

所有人都入場之後,經過一番上香之類的考前程序後,考生一一點名到中廳大堂接卷,接卷時還要高唱某某廩生保,廩生再確認考生身份。

這也算是一種防止替考的手段,必須以同考五人互結,再由本縣廩生具保,出現作弊還要連坐。

沈家在湯山縣也是大戶人家,幫沈清疏安排一下結保當然是小事一樁。

沈清疏領了卷子,找到自己的號房,號房是一排排坐北朝南的小房子,為了防止作弊,修得非常低矮,面積也很狹窄,她估計只有一平米多點的樣子。

號房裏橫著兩塊一高一低可以移動的木板,白天可以做桌椅,晚上放下來並在一起就是床。

她之前對考場環境的惡劣程度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現在實地一看,覺得比自己預想的還要好一點。

得益於大燕正值巔峰的國力,號房的檢修工作做得還不錯,沒有什麽破損的地方,地上鋪著上好的青磚,也沒有什麽灰塵和異味。

天色還沒亮,沈清疏也不著急做題,放下卷子就閉目坐著,努力地恢復精神力。

等到太陽出來,她才把文房四寶擺好,哈口氣,揉了揉凍僵的手,開始磨墨。一邊磨墨一邊看卷子。

第一場考的帖經,內容比較簡單,題目就是在四書之中隨便抽一句,根據這一句默寫出一整段,考的就是死記硬背。

答題卷有十多張,用紅線劃了方格,每頁十二行,每行二十字,量還是挺大的,除此之外,還發了些空白的草稿紙。

沈清疏先把自己記得的那些寫在草稿紙上,剩下的再用精神力檢索。

沒辦法,一年的時間,她既要理解經義意思,還要學寫詩和雜文,實在背不下這幾十萬字的經義。

這也算是一種作弊吧,不過原主是背完了的,她也可以當做是她繼承了原主的記憶,沈清疏在心裏自我安慰的想。

翻完答案,一一謄抄到答題卷上。完成時,估計已經到了中午,她的肚子開始咕咕叫起來。

沈清疏喝了兩口水,看了一眼掰得稀碎的糕點,不由抽了抽嘴角,實在是下不去嘴啊,那個搜子都不知道洗手沒有。

她又仔細檢查了一遍試卷,沒有發現錯漏之處,幹脆舉手提前交卷了。

交卷時,考官還有些稀奇的看了她一眼,也許是因為她太小了。

第二天入場,沈清疏汲取了昨天的教訓,帶了一包片得薄薄的烤鴨肉,一看就沒法夾帶那種,搜子隨意抖了幾下就放過了。

今日考的還是經帖,只是在範圍上加了兩本經書,沈清疏照樣輕松完成。

第三場考墨義,就一句句子答出它的含義,類似於名詞解釋,實質上還是在背這一階段。

第四場經帖墨義一起考,範圍更廣也更難了。第五場則在這兩者的基礎上加了一篇雜文和五言韻詩。

雜文有點類似於後世的閱讀理解,就題目寫出你自己的感悟,不得少於三百字多於七百字。

這難不倒沈清疏,寫文章她也是不怕的,就是這首詩,要求以“送別”為題,她想得頭禿,才做出一首差強人意的。

五場考完,沈清疏心裏大致有了底,有精神力這個外掛,她基本能保證正確率。她的字也寫得不錯,就算她的雜文和詩賦不得主考官喜歡,也應該能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