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到京城以後,歇了沒幾日,沈清疏又恢復了以往兩點一線的生活。

她中了秀才,還是在鄭先生那裏學習,只不過從甲班換到秀才班。

秀才班的學生,大多都已經成年結婚,已是有家室的人了。所以秀才班的管教更松,不再要求日日到學堂,鄭先生也不怎麽講課。

學習全靠自覺,鄭先生布下功課,他們什麽時候完成了,就交給鄭先生批改指點。看書學習時有什麽不會不懂的,也可以隨時去請教他。

和沈清疏一道轉秀才班的,只有夏薄歸一個人,孟柏舟和夏薄言都倒在了院試一關。不過他們也已經取得了童生功名,以後只需要再參加院試就可以了。

至於高鳴徹,他再次倒在了縣試這一關。

“高師兄三月回京,被高大人狠狠打了一頓,幾乎下不來床,這件事傳遍了整個京城,高師兄成了笑柄,他再來學堂之後,就更不愛說話了,卻也不像以前那樣拼命學習了,只是常常在那裏坐著發呆。”

留在京城的鄭衡最清楚這件事情,其他人在外地考試,除了新來的一個學生,這段時間只有他和高鳴徹兩個人在,他說著說著就有些難過起來,小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現在大家都回來了,勸一勸高師兄,他也許能高興一點。”

幾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就聽夏薄歸嘆息一聲,“高師兄這是心病,心病還須心藥醫,只我們勸解沒用,必須得他自己想開才行。”

沈清疏也贊同,“我覺得,高師兄已經不適合再參加科舉了,繼續這樣下去,情況也不會好轉,巨大的壓力只會把他壓垮的。”

“真是的,”孟柏舟恨恨一砸拳,“高大人憑什麽打高師兄,還不是因為他對高師兄期望太大,才把他逼成這樣的。考不上科舉難道就是沒用的人嗎?!”

“可我聽說,高師兄的嶽家也對他很不滿,甚至後悔定了這門親事。”鄭衡無奈地插話道。

眾人盡皆默然,這就是□□裸的現實,他們也想不出什麽辦法。

見氣氛有些沉悶,孟柏舟拍拍沈清疏的肩膀,扯出一個笑來,“不說這個了,還沒有恭喜你和夏師兄中秀才呢,尤其是清疏,我聽說你是第二名,平時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其他幾人也都露出笑,連道恭喜,沈清疏擺擺手,“僥幸而已,別這麽浮誇。”

夏薄歸臉上還是一本正經的,謙遜地道:“小師弟只要年歲長起來,就沒有問題,你們兩個也只是差臨門一腳了,再用功一些,後年院試肯定能中。”

夏薄言和孟柏舟對視一眼,齊齊哀嘆,“說是這麽說,只是又要回鄉多折騰一道了。”

知他二人憊懶,眾人都是忍俊不禁。

之後見到高鳴徹,他們也都是幾番安慰勸解,可他雖然會笑著道謝,但顯然是沒有聽進去,眾人也無計可施。

轉進到了秀才班,沈清疏平日出入學習,卻還是與之前幾位同窗一道。

一是一年多以來,她接觸最多的就是這幾個朋友;二來秀才班的人都是三五不時地來學堂,難以結下什麽深情厚誼。

沈清疏回來之後,沈佩璃議親之事就很快提上了日程,一般來說,議親遲幾個月沒問題,但盡量不要超過十八歲。

她中了秀才,老劉氏底氣足了些,有些勛貴人家也轉變想法,有意結親。

畢竟誠意伯府最大的問題就是人丁單薄,萬一哪天沈清疏半途夭折了,那就搞笑了。現在她小小年紀就能立起來,也讓人放心了一些。

沈佩璃性子太軟和,連結親都沒什麽想法,沈清疏只好多替她相看一二,她現在在家裏有了更大的話語權,有些事情老劉氏偶爾也會問問她的意見。

在所有人選當中,沈家最為中意的是昆陽伯的嫡次子。

兩家門第相當,昆陽伯府同樣有些沒落,剛繼承伯位的四代昆陽伯沒什麽本事,只恩蔭出仕做了個小官。

但昆陽伯府持家有道,富貴體面不會缺,這時代是可以光明正大吃父母的,這位伯爺正值壯年,等他掛了分家起碼還要二三十年。

他的嫡次子趙易簡年十六,已有童生功名,沈清疏沒有見過,但聽說其人品端正,性格溫和。

眼見為實,在婚事定下來之前,她還要再好好考察一番。

這時代,京城子弟休閑也就那麽幾個去處。十月秋高氣爽,正是看球的好時候。

聽說這位趙公子今日也會來,沈清疏正跟著孟柏舟穿行在貴賓區裏找他。

休沐日,即便是貴賓區也坐滿了觀眾,伴隨著球場形勢的變化,時不時就有觀眾站起來驚呼,兩個小豆丁的視線經常被遮掩住,找尋得很是艱難。

“清疏,我看見趙易簡了!”孟柏舟興奮地驚呼。

“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