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夜無夢,次日一早,在鳥雀的嘰喳聲中,沈清疏先清醒過來。

林薇止仍合著眼,被她擁在懷裏,窗縫漏進來的陽光勾勒在她臉上,添了一抹柔色,顯得過分靜謐而溫柔。

她稍擡起上半身,靜靜地看了一陣兒,忽然覺得此情此景,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她已經期盼等待多時了。

不過人偶爾會覺得正在發生的事已經發生過了,她知道這只是大腦的記憶處理錯誤。

又怔愣了一會兒,她將林薇止臉上散亂的鬢發溫柔地撥開,才輕手輕腳地起身穿靴,撿了床畔搭著的外套出外間去了。

洗漱完畢,沈清疏沒敢走太遠,就在院中慢慢地走。整個沈府都還靜悄悄的,清晨的空氣帶了些濕潤涼爽,聞起來令人心曠神怡。

她忽然來了興致,就在院子裏擺開架勢,打了一套從前學校裏學的拳法。

來這邊以後,她也經常鍛煉身體,只是老劉氏總覺得她瞎折騰,久而久之,也就打得少了。

她打了幾遍,身體開始發熱,出了層薄汗,才收勢停下。頓時只覺神清氣爽,這幾年易感期愈演愈烈帶給她的壓力一掃而空,心腔都更開闊了些。

就此事來說,她還是很感激林薇止的,她相信她,幫助她,即便是昨晚那樣有些過分的要求也都答應了,真是讓她無以為報。

又走了一圈兒,她擦擦汗,推門回去,目光尋過去,林薇止也已經起來了,正坐在梳妝鏡前,著了一身白色鑲紅邊的對襟收腰羅裙,紅色紗帶曼挑腰際,顯得纖細而婀娜。一頭青絲順著姣好的身段蜿蜒落下,笙寒正在替她梳發。

沈清疏走至近前,兩人視線在鏡中對接,林薇止對她彎了下眼睛,正要說什麽,就見她飛快地移開了視線。

過了幾秒又移回來,沒話找話地問:“醒了?”

說完好像自己也意識到這問題顯而易見,頓了下又找補道:“時間還早,早膳還要再等一會兒,你餓了嗎?”

“還好,”林薇止不好轉身,看不太清楚她的神情,只對著鏡中她的影子語氣溫和地問:“你今日情形好些了嗎?”

沈清疏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她是在問“病情”,心裏又升起一絲心虛和愧疚來,她真的不想欺騙林薇止,可到底該怎麽解釋易感期這件事呢?

她低頭看著腳尖,含糊地唔了聲,算是回答。

林薇止不解地側了下眸子。

沈清疏不自覺碾了下腳尖,補充說:“好多了。”

她假做若無其事地擡眸看過去,正好笙寒替林薇止將長發綰起,用一根玉簪固定好,露出修長白皙的後頸來。

沈清疏立馬又想起了昨晚那個不能稱之為吻的觸碰,即便林薇止後頸上什麽痕跡都沒有,她還是不自在地掠開了目光。

真是要命,她昨天怎麽就控制不住做出那麽過分的舉動,真虧林薇止脾氣好,才沒有罵她流氓。

林薇止起身轉過來,就見她臉上神色暗自變幻,一雙耳朵紅得通透。

她眨了眨眼,把沈清疏的不自在全部看在眼裏,忽然才意識到她還在為昨晚的事害羞。

明明欺負人的是她,表現得可憐巴巴的卻也是她。

她無奈勾唇一笑,充分體諒了這個人別扭的性格,沒有再多問什麽,只溫柔柔道:“那就好,過去膳堂那邊吧。”

等老劉氏起來,用罷早膳沒多久,孫太醫就過來了。

他仍是那身太醫署官袍,背個藥箱,笑眯眯地跟沈清疏打招呼,“伯爺,咋們又見面了。”

沈清疏面上微笑頷首,心裏卻腹誹,誰會喜歡見到醫生,最好一輩子都不需要見才好。

孫太醫是婦科聖手,明顯也清楚今日主要是為誰把脈,等林薇止坐下伸出手,他道一聲得罪了,取了一方白凈的絲帕搭在她腕上,這才將手指按上去把脈。

旁邊圍觀的三人神色各異,老劉氏是又緊張又期待,沈清疏是老神在在,知道什麽也把不出來,何氏則面色糾結復雜,不知在想什麽,眉頭都要打結了。

片刻後,孫太醫收回手,慢條斯理地將絲帕收好疊起,才笑著搖搖頭說:“夫人身體並無異樣。”

即使之前也知道可能性不大,老劉氏眉目間還是閃過了一絲失望,“哦……麻煩孫太醫了。”

“無妨,老夫職責所在,只是,”孫太醫細細打量著林薇止的眉眼,有些疑惑,下意識地伸手揪胡子,“夫人她……”

他停頓著沒有繼續說下去,陷入了思索之中,沈清疏心裏一驚,中醫講究望聞問切,這老大夫該不會是看出了林薇止還是處子之身吧?

她和林薇止對視一眼,連忙上前一步,握緊孫太醫的手腕,似是急切地問:“夫人她怎樣?”

孫太醫被她打斷思緒,猶豫了一下,還是不能確定。又見她這樣擔心關切,伉儷情深,只道是自己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