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名字入了宗譜,新婦才算達成死是某家鬼,婚姻的效力更有保證,古代沒有結婚證,除卻官府的婚書,這也算是一種民間證明。

祭祀完畢,眾人便各自散去,有那攜著鐮刀鋤頭的,直接便上山幹活了,有幾個半大小子想留下來看稀奇,也被族長硬打發走了。

閑扯了幾句,族長很是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滿臉都擠著笑,提醒道:“族侄,你看這祠堂已開,這個……”

“什麽?”他沒繼續說下去,沈清疏沒猜到他什麽意思。

她神態平和,族長頓時疑心她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他心裏著急,又不敢追問,只訥訥道:“這、這…之前便說好的。”

沈堪折在旁邊聽了,不屑地哼笑了一聲,“清疏,這是提醒你不要忘了祭田和學田的事呢。”

“哦,原是這事,”沈清疏失笑,道:“族叔放心,前幾日便我命人去置辦了,我也希望族中能多出幾個讀書人。”

這些捐贈確是開祠堂前說好的,以沈家家財,沈清疏沒怎麽放在心上,吩咐了劉叔就沒再過問。

卻是他枉做小人了,族長有些尷尬,補救了一句,“族侄見諒,宗族之事,我太關切了些。”

沈清疏笑笑沒說話,當年沈家兄弟遭遇厄難,族裏也沒怎麽援手,沈老爺子自己倒沒什麽,但族裏以改嫁過繼為借口,眼睜睜看著他弟弟被磋磨,就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了。他愛恨分明,除祭拜自己父親幾乎從不回沈家灣,和族人的關系也不太好,因而他雖發跡,沈家宗族卻沒怎麽沾到光,雙方都頗有怨氣。

沈清疏這次回來,倒也有全沈老爺子心願的意思在裏頭,他年少時也是習四書五經,渴望金榜題名的,只因家中遭逢巨變,未能下場一試,所以極希望子孫後代能夠科舉及第。

只希望沈老爺子泉下有知,不要怪她鳩占鵲巢。

沈家灣沒什麽需要走動拜訪的近親,加上祖宅久未住人濕氣重,並不怎麽適合晚上過夜,用罷午膳之後,一行人便啟程回縣城。

現下已是秋高氣爽時節,天空藍得通透,一輪圓日掛著,撒下的陽光卻並不熾熱,暖融融的,曬得幾朵軟綿綿的雲也懶住不動彈。

沈清疏和林薇止並肩走在後面,鄉間小路阡陌縱橫,是腳所踩出來的泥土路,兩邊長著高矮錯落的稀疏雜草,隨著微風輕輕搖動,遠處田壟井然有序,時有小兒歡笑之聲飄過來,一派生機盎然,叫人心情不自覺地愉悅。

在後世,田地要麽機械化了,要麽都荒蕪了,很難再見到這種景象,沈清疏手賤地拔了根長得正好的狗尾巴草,拈在指尖慢慢地轉著玩,這種植物,她從前只在課本上見過。

不過一根雜草,似乎還玩得津津有味的,林薇止忍不住偏過頭瞥了她一眼。

她帶了惟帽,動作便有些明顯,沈清疏看不清她的表情和眼神,隱約感覺視線落在了自己手上,她不解其意,便試探著遞過去,問:“你要麽?”

“我才不要。”林薇止搖搖頭,收回了視線,恰清風知機,吹拂起遮擋的帽沿,使沈清疏得以瞥見她面上的幾分好笑與無奈。

這是笑自己幼稚嗎,沈清疏手指微動,狗尾巴草轉了個方向,她看了看林薇止,不知怎麽腦子忽然一抽,伸手出去,把這根草插到了她惟帽頂扣裏。

這種搭配實在有些奇怪,如同油畫般的秀麗風景,映襯著一個戴惟帽的女子,女子氣質淡雅,卻有一根狗尾巴草歪歪斜斜垂著,像是亂入進來,充滿了不協調感。

沈清疏握拳掩著唇角,不厚道地笑了兩聲,林薇止卻怔了幾瞬才反應過來,瞪她一眼,伸手想去摸索下來。

沈清疏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笑著調侃說:“別啊,挺好看的,你插著比平日那些簪子也不差的,多有鄉村氣息。”

林薇止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挑了挑眉問:“你是說我插著簪子也像在插標賣首?”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沈清疏這才想起,這時代頭上插草還有這一重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沈清疏覷著她,一本正經道:“你便是插根草也好看,根本不需要什麽簪子點綴。”

林薇止愣住,一下不知該怎麽反應,她耳根有些發熱,嗔了她一眼偏過頭去,“油嘴滑舌。”

這幾日,林薇止漸漸消了氣,終於不再刻意疏遠,兩人如朋友一般相處,沈清疏心下也安然了許多。

她笑說:“跟你開個玩笑。”

說著,便放開林薇止的手想把狗尾巴草收回來,卻被林薇止反握住。

她視線疑惑地投過去,林薇止並不看她,四顧一周,另一手也去折了一根狗尾巴草,看著她頭頂,微揚了揚下頷道:“你也一樣。”

“好。”沈清疏好笑地彎腰低頭,任由她將草別進自己發冠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