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蔣家祖墓

周離的車停在別墅外邊,現在是蔣先生開車,他坐在副駕駛。

後排坐著三只妖,空間很寬裕。

這一路他本想戴上耳機聽歌度過的,但察覺到蔣先生似有些緊張,本著服務客戶的精神,他拿出耳機又揣回了兜裏,開始和蔣先生聊天。

“其實像你們這樣的家族我還見過另一個。”周離說,“那個家族姓尹,在東北,我猜在很多很多年前你們是互相認識的。”

“他們……還好嗎?”

“不太好。”周離搖了搖頭,“尹家比不得你們蔣家枝繁葉茂,傳到現在只剩下一個人了,我認識的那位現在是個很強大的天師。”

“我家裏好像還沒有那種……”

“如果您孩子生得早一點的話,現在她可能也已展露天賦了。”

“原來如此。”

周離沒有提及尹家是被妖怪報復才只剩下一人的,也沒有提及尹樂後來給他說過的,那只妖怪殺掉他父母時發現了躲起來的他,卻並沒有把他找出來,而是戲謔的、當著他的面,將他父母一點一點的吃得幹幹凈凈,然後沖他咧嘴、揚長而去。

蔣先生好似暫時也沒想到這一點。

這樣也好,要是聽了,指不定他現在會緊張成什麽樣,開車的人還是冷靜些好。

接著蔣先生講起他們這個家族。

在周離的印象中,益州很少有傳承久遠的家族,可能沿海地區、首都那邊要多些。這或許和益州人面對外敵入侵太過血性有關,蒙古人入侵後益州由1600萬人變為90萬人,當時的益州是有揚一益二之稱的全國兩大經濟中心之一,隨即立馬衰敗,十室九空不足形容其悲慘。幾百年休養生息終於恢復到六百萬人,又遇上清軍入關,因戰爭與屠殺只剩60萬人。建國前的那場戰爭終於沒讓敵人踏足益州了,可卻有三百多萬益州人選擇了走出去,爛槍草鞋打出輝煌戰績。

周離聽爺爺說,他們家就是從荊州遷過來的,並非自古都是益州人。

在這種殘酷的環境中,很少有一個家族能夠保證傳下來。

何況之前還是屬於‘沉睡時代’,他們這些有天師血脈的,也和普通人沒有區別。

這樣還能傳下來,是真不容易。

蔣家所在的村子名字很好記,就叫蔣家房子,那時取名大多這麽取。

離雄州大概有一小時車程。

他們這個蔣家已傳了上千年了,具體多少年蔣先生也說不清。他們家族人很多,出自蔣家房子又姓蔣的基本都記在族譜上,大多是些農民,一個村沾親帶故的。混得好的人也有,聽說早好多年就有人下海做生意,在那個瘋狂的年代一躍成為大老板,還有人出國,也有小康家庭,但是都算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了。

十來年前有些老板回來探祖,說每年清明要辦祠堂會,由老板們出錢,擺壩壩宴。

蔣先生也湊了分子。

辦了兩三年,倒是挺熱鬧,回回都能有上千人到場,他們這些老板還會請歌舞團來表演,然後這麽多人一起去祭拜祖墓。

後來也沒辦了。

蔣先生的原話是沒什麽意義,他們最開始是想聯絡感情,後來發現達不到這個目的,倒是老板們聚在一起能分享些資源。

這種家族和周離平常在電視劇裏看見的感覺像是兩個概念。

“現在很多人在外邊生了孩子,也不會回來記族譜了。”蔣先生說起時有些唏噓,“我們村上還有個小學叫蔣家小學,是我們湊錢辦的。”

“這樣啊……”

到達蔣家房子大約七點。

這個季節的七點,天早黑了,農村裏只有街上有幾盞路燈,還是前幾年蔣先生置辦的。隱隱聽得到有節奏的廣場舞的聲音。

天空一輪明月,只欠一點兒。

祖墓則是一座小山坡,圓滾滾的,上面還劃出了土地,種著冬季的菜。

蔣先生將車停在路邊,帶著周離走過去,借著月光,一米寬的水泥小路泛著玉白色:“聽以前村裏的親戚們說,這裏邊葬著將軍,後來又聽說,裏面葬著個尚書,現在才知道……”

“有盜墓賊來過嗎?”

“有的,好多,還抓住過。”

“這樣啊。”

“會有影響嗎?”

“不會吧。”

剛走到小山腳下,突然一只昆蟲從路邊跳了出來,落在周離前邊。

周離下意識停住腳步。

這是一只灶馬。

那灶馬傳出聲音:“你們來了。”

周離微微彎腰:“晚上好,星回大人。”

“跟我來吧。”

“好!”

周離打開了手機的燈。

灶馬一跳一跳的,帶著他們離開了水泥小路,走上一條狹窄田徑。

春節剛過,村民們顯然來祭奠過,路邊有著燒完的香燭和紙灰,行走其間有些陰森,讓蔣先生到現在還覺得仿佛做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