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離別前夕

馬車離開半坡亭。

溫盈撩開了帷簾一角,往半坡亭那方向望去,只見劉家女依舊站在原地。

即便劉家女帶著帷帽,但溫盈也感覺得出來,她一直在望著他們漸行漸遠的馬車。

這時,一只手伸了過來,雪白的衣袖遮住了她的視線,那手拉開了她的手,簾子也隨之垂下。

溫盈收回了目光,看向面色寡淡,看不透絲毫心思的沈寒霽。

他淡悠悠的道:“不相幹的人,看她作甚?”

方才離得遠,溫盈在馬車上,也就是透過窗角遠遠看去。全程看下來,二人沒有任何的肢體接觸。

沈寒霽也不會對劉家女有半點心思,可溫盈倒是有些好奇他們都說了些什麽。但奈何太遠了,根本都不知道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麽。

約莫一個時辰前,溫盈在府中與大伯母商議著在她隨行去金月庵之後,關於開鋪子的事情,才說到一半,沈寒霽就提著天香樓的點心回來了。

他讓她在他換衣裳的時候,先吃一些點心墊一墊肚子,一會與他去一個地方,或許會過了晌午才會回來。

溫盈雖然不知道他要帶她去什麽地方,但還是與大伯母吃了好些點心才與他出門的。

馬車出了城,她在馬車上問了他,問他要去哪裏。他說去半坡亭,再問他去哪做什麽的時候,他與她說要見一個人。

直到下馬車的時候,才與她說見的人是劉家女。

而且他也只說了這一句話就走了,連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

等他下了馬車後,她便遠遠看著,壓根不知道她們說的是什麽。

如今他人也見過了,溫盈不免好奇的問道:“為什麽要把我帶來見劉家女?”而且還讓她在馬車上先待著。

沈寒霽白衣墨發,端坐在馬車之中,神色溫雅淡然的看向溫盈。

溫盈似乎隱約有了答案,不確定的試探著問:“可是為了避嫌?”

沈寒霽璨然笑道:“還是你懂我。”

溫盈:“……”

他繼而道:“路上她的婢女攔下了我的馬車,說要與我說一些話,我沒應,但去天香閣給你買點心的時候,她又跟了過來。我思索了片刻,也便應了她,但顧及到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我一個成了婚的男子,私下見面,總該有所不適。倘若你也在,倒少了許多的麻煩,不是嗎?”

話到最後,沈寒霽悠然從容的對她一笑,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溫盈思索了一下,也覺得他說得有理。隨而輕聲說:“便是沒看到她的神色,但我還是感覺得出來,她似乎好像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沈寒霽只是看著溫潤如玉罷了,若是他真的有心去摧毀一個人的情緒,多的是法子。

沈寒霽漫聲道:“不相幹的人,在意她的情緒做什麽?”

說著話的時候,不知為什麽,忽然皺了皺眉,且還用手壓了壓受傷那只手的手背。

溫盈一怔,把劉家女的事情放在了一邊:“可是傷口又疼了”

沈寒霽輕點了點頭。

溫盈傾身上前,放輕力度地捧上他的手臂,捋開他的兩層衣袖。

看到了傷口上的紗布微微被濃水所染黃,秀眉緊皺。

沈寒霽在她耳邊放輕了聲音,道:“若不然,我便裝病,或者真病了,讓你留在侯府照顧我?”

溫盈擡起頭,皺著眉頭看了眼他,也沒說什麽,而是幫他把衣袖拉了下來,朝著外邊趕馬車的小廝吩咐道:“去回春醫館。”

沈寒霽“嗯?”了一聲,隨即道:“阿盈你忘了我也會醫術?這些小問題倒不必麻煩去一趟醫館。”

溫盈卻是道:“夫君是會醫術,但這傷口怎不見好,還越發嚴重了?”

沈寒霽微微聳肩,淡然的道:“許是傷口過深了,所以恢復得慢。”

溫盈不懂醫術,也沒看見過誰傷過這麽深的一個傷口,但總覺得這麽久還在惡化,是不正常的,所以對他的話也只是半信半疑。

“還是去看看的來得穩妥一些。”

沈寒霽笑了笑,也沒有再與她多做解釋。

差不多半個時辰後,才到醫館。

金大夫看到沈寒霽,微微愣了一下:“沈郎君,許久不見。”

溫盈在一旁,聽到這“許久不見”,下意識的看了眼身旁的沈寒霽。

她記得不久前,他與她說過助眠的藥已經沒有什麽作用了,過兩日會去尋金大夫再重新琢磨一下新的藥。

如今聽來,應該是沒有來。

溫盈與金大夫解釋道:“夫君的手臂受了傷,約莫有半個多月了,但卻遲遲不見好,所以才來看看的。”

金大夫點了點頭,隨即把他們請上了二樓的樓閣,再讓藥童準備熱茶上來。

閣樓上,金大夫解開了紗布,看到有些化膿的傷口,再詫異的擡起頭看向沈寒霽。

那眼神似乎是在說——你不是也會醫術嗎,怎就把自己弄成這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