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合時宜(第2/3頁)

他不再嬉皮笑臉,小心翼翼地往後退了退,避開了蔣鐸的桎梏,說道:“三爺真的是貴人多忘事,五月中下旬,三爺見過我一次啊。”

蔣鐸的心漸漸沉了下去:“是...陸氏集團的事?”

“對啊,您不是讓我去陸家要債嗎,其實陸家的債務,這些年陸陸續續還著,甭管利息還是本金,都沒有延誤過,倒也沒必要逼得這麽緊。但是您老人家都開口了,我當然...當然按著您的意思去做。”

黃肯諂媚地笑著,然後說道:“陸家那小姑娘挺不知天高地厚的,竟然敢得罪三爺...”

蔣鐸按了按眉心,打斷了他:“你可以走了。”

黃肯自然不敢耽誤,只看著蔣鐸,油腔滑調地說道:“三爺,那個,以後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盡管招呼......”

蔣鐸並沒有理會他。

黃肯離開之後,蔣鐸靠在椅子上,腦袋後仰,整個人陷入精神的恍惚中。

竟是他一手操控了這些事,難怪當時蔣思迪說他在算計陸呦。

或許當時蔣思迪也...有所懷疑,因為事情實在發生得太過於湊巧了。

不會有這樣的“湊巧”,他從不相信命運會恰逢其時地給他恩賜。

回想起了過去的很多事,甚至包括在遊輪的那個晚上。

那晚的情形似乎歷歷在目,但是他完全回憶不起當時的心境,甚至回想不起,當時他想讓陸呦為他做那種事的念頭、究竟是怎麽產生的。

他的記憶出現了斷層,產生一些細微的空白片段,很長一段時間,他並沒有在意這種空白。

然而現在,深諳心理學的蔣鐸開始意識到,這些空白並不是偶然。

他的精神危機可能更加嚴重了。

童年時那場恐怖的經歷,以及那場經歷之後,他長年遭受的不公和欺負,讓他產生了應激保護機制,對於痛苦和不堪的記憶,選擇性遺忘。

而正因為這種選擇性遺忘,他才能夠從痛苦中剝離出來,重新拿起劍,成為守護萬家燈火的屠龍勇士。

......

次日清晨,蔣鐸的路虎車,停在了一間高端的私人心理診所外的梧桐樹下。

心理診所的主治大夫,名叫秦書。他是蔣鐸的大學室友,同時也是心理學和臨床催眠領域的專家。

蔣鐸遠遠望見了秦書,他站在門口迎候著他。

休閑寬松的條紋襯衣,襯得他體態修長,戴著方框黑眼鏡,800度的度數使得眼鏡片分割了他的臉部輪廓。

看到蔣鐸,他很自來熟地上前,微笑著要和他擁抱。

然而蔣鐸臉色低沉,徑直走進心理中心,說道:“去催眠室。”

秦書見他直奔主題,一句廢話都沒有,心裏大約能猜到事情可能有點嚴重。

他也不再嬉皮笑臉,跟著蔣鐸進了催眠室,拉上了厚重的暖色系窗簾,然後讓蔣鐸坐在舒適松軟的躺椅上。

之前蔣鐸在電話裏便簡單地說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秦書一直都知道,蔣鐸的精神狀態不太穩定,尤其是大學那幾年,每幾周便要去一躺督導師的咨詢室。

“聽說你後來在馬裏蘭大學,病情不是有所好轉嗎?”

“不知道。”

蔣鐸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偶然間陸呦的家用攝像頭拍到他反常的行為,他甚至不會有任何察覺。

一無所知。

秦書給蔣鐸進行了深度的催眠,蔣鐸再度回到了那個可怕的夢境中。

而這一次,他看到的不再是坐在椅子上遭受虐待的少年,而河灘階梯上的那一道孤獨的背影。

蔣鐸猶記得那時的情形,那時候,他已經被救了回來,然而噩夢遠遠沒有結束,只是開始。

長達多年的時間,他一直遭受著那些失去了孩子的家庭的“暴力”。

身體的、心靈的......

仿佛一切都是他的錯,仿佛他活著,便成了原罪。

那時候,黃昏的河灘階梯,是他獨處時常呆的地方,他在這裏尋求內心秩序的平衡、尋求寧靜。

少年回頭,望了蔣鐸一眼,眼神蒼冷,嘴角綻開了一抹玩世不恭的微笑。

很快,意識回聚,夢境漸漸淡去,秦書的臉在他眼前漸漸清晰了。

秦書滿頭大汗,眼神裏帶了幾分驚恐,絲毫沒有了初見時的從容,甚至作為心理分析師該有的淡定,也完全喪失了。

蔣鐸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來了,他的病情很嚴重。

“是人格分裂嗎?”蔣鐸問道。

秦書搖了搖頭:“沒有那麽嚴重,應該是舊傷復發,並且伴隨短暫性失憶,你需要立刻進行心理幹預治療。”

“我會治療。”蔣鐸頓了頓,望向他:“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放心,我有職業素養。”

......

晚上,蔣鐸回了龍城嶼湖的公寓,發現燈開著,陸呦正蹲在角落裏給小貓喂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