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竹塢清檻(第2/5頁)

我聽得也神往起來,“安期,我們也賣花草藥茶好不好?拿一柄小戥子,放在藥櫃上,讓店員先配了給客人看,不是很趣致麽?”

“不錯的主意,繼續說!”安期給我一個鼓勵的眼神,又喝了兩口尚熱的飲料。

我被大大地激勵,扳著指頭數說起來,“以前茶館做的都是男人生意,如果有花草藥茶,可以吸引不少女孩子呢——現在植物美容這麽流行,以內養外也是好概念。就我知道的說,比如百合可以止咳安神,藏菊可以明目清心,桃花是利水活血的,芍藥是養血柔肝的,還有芙蓉暖胃燥濕、茉莉理氣開郁、金蓮清咽潤肺、三七提神補氣、燈籠花又能祛火驅毒……說都說不盡呢!”

“沒想到我的湘裙這麽博學和聰明!”安期修長白皙的手指捧起我的臉龐,將一個吻印在我的額頭。

我臉紅地四下一瞥,果然很多人看向這裏,尤其那個等人不至的長發女子,臉上的表情尤為艷羨。

我忙忙推開他,正色道,“安期,效果圖都出來了,我們就該為這個店好好想個名字。”

安期到底嫌可可甜膩,又換了杯咖啡,並為我叫了淺淺一碟覆盆子蛋糕,轉頭隨意道,“還用想?就是‘湘裙’好了。”

“拜托,這裏是中國,你不是要人人都知道我的尊姓大名吧!”頓了一下我又笑他,“既然這麽圖省事,為什麽不叫‘安期’呢?”

“如果不用‘湘裙’,那用什麽好呢?”安期做冥思苦想狀,沉吟半晌方才說,“我突然發現我們兩個人的名字是一首詞呢——‘來時楊柳東橋路,曲中暗有相期處’——不若,就叫‘相期’吧,相約相期,也是茶社古往今來的用處之一啊。”

等裝修完全竣工,已是初春時節。這個季節是北京最難熬的,每天凜冽的寒風能將人的五臟六腑刮空,安期的白色寶馬也在這風塵中滾作灰黃一團。

安期的心思果然不凡,在效果圖上還沒看出什麽,真正走進來,果然青磚鋪地,青瓦蓋房,堂闊層高,端正古樸。

為了遮掩剛裝修好的氣味,不知安期尋了什麽香,嗅起來是濃淡相宜的草藥味。果然是喝茶的好地方,就是炎夏裏進來,也會覺得清涼沁人吧!

墻角端坐的藥櫃,就是上回安期特意提起了,全部是烏木打造,配上獸頭銅扣,說不出的威嚴和滄桑。

我下了班便來幫忙,雖不忍安期如此辛苦,可也只能打打下手。安期見我搗鼓那些藥碾藥缽,也覺得有趣,探身問我,“湘裙,你這是做什麽呢?”

我回他一個大大的笑容,“我在自制一些家釀的米酒,客人晚膳時候來,不都為了喝茶,淺酌兩杯也很重要!”

安期也來了興致,遂蹲身在我近旁,信手拈起一片甘菊花,“湘裙,這個是用來做什麽的?”

我輕輕打一下他的手,“快放下,事先都稱量準了克數,弄亂了反而不好。”看他悻悻的樣子,又逗他道,“別小看這幹癟的花瓣,一會做養顏酒和卻老酒都指著它呢!”

“養顏酒?卻老酒?”安期索性坐下來,像個好奇的孩童。

我急忙拉他,“看臟了衣服,”又拆開方才已研磨好的藥粉,細細數說,“要取甘菊花、白茯苓、石菖蒲、天門冬、白術、生黃精、生地黃各50克,人參、肉桂、牛膝各30克,搗成細末,用細紗布包貯,置於凈器中,醇酒3斤浸之,七日開取,便可飲用。這個酒可潤肌膚、壯力氣,對形容憔悴、身倦乏力者,尤為有用。”

說著說著自己也起勁起來,“再說卻老酒,一樣要用甘菊花,不過此時就要加枸杞、白術、石菖蒲、熟地、麥冬和遠志,麥冬和遠志需去了心,每樣都要60克,再加上人參30克、肉桂25克、何首烏50克,去黑皮的白茯苓70克,統統碓成將藥搗為粗末,用醇酒2公斤浸之封口,7日開取,便可起到充精髓、澤肌膚的作用。”

安期越聽越有興致,“想不到湘裙對中醫還這麽有研究,”又看地上琳瑯滿目,忍不住就起了玩心,伸手拿起一個木杵,“看上去也不難,那麽我也來幫忙。”

我笑著按住他的手,“適才說的那兩個簡單,自然還有復雜的,比如霹靂酒和桑落酒,以前《齊民要數》和《天工開物》上都有記載,後來失傳了,我又重新在一本散落的古籍上看到,說起來可以繁瑣死你——”看看安期不信任的眼神,好勝地說下去,“取白米六十斤,糯米粉四十斤,米粉適量,蒸熟後攪勻。然後取白術一兩,防風半兩,白附子半兩,官桂二兩,瓜蒂一分,檳榔半兩,胡椒一兩,桂花半兩,丁香半兩,人參一兩,天南星半兩,茯苓一兩香白芷一兩,白一兩,肉豆蔻一兩,將它們研成末子,與粉面拌和。再入杏仁三斤,去皮尖,磨細。取井水一鬥八升調勻,再灑入粉面中拌勻,經篩子濾過幾層後,用新鮮桑葉裹起來盛於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