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肖教授的實驗場地距離研究所並不遠。

大約開了十分鐘, 小轎車便在一處綠蔭蔥蔥的高墻前停下來，上面寫著禁止車輛通行。

站崗的人檢查過肖教授等人的證件，又仔細檢查隨身物品, 然後才放人進去。

裏面的環境不錯，曲徑通幽，偶爾還有鳥鳴，看起來不像搞實驗的地方，反而像是住宅社區。

“我們確實也住在這。”肖教授似是看出蘇如伊眼底的疑惑, 笑了笑, 沒有過多地解釋而是來到一棟外墻老式的五層樓，沖兩人招招手, “進來吧。”

蘇如伊一擡頭，就聽見門口響起機械的女聲：“歡迎肖教授回家。正在對比數據庫。歡迎蘇如伊回家, 歡迎劉茹女士來參觀。我是小芳，很高興見到你們, 今天天氣有點涼, 你們穿的少了點哦。”

嗯？

突然出來的聲音讓劉茹瞳孔一縮, 警惕地四處觀看。

“哈哈哈，有點意思不？”站在最前方的肖教授笑眯眯地看著兩人, 在發現蘇如伊臉上波瀾不驚後，他反而笑得更高興了, “果然啊，我就知道能研發出圓圓的人，在人工智能上肯定也有獨到的見解，等會你可不要藏私啊。哈哈哈……”

蘇如伊聞言無奈, 她不過是在星際時代經歷過太多次人工智能守家而已。

她安撫地拍拍面色有些慚愧的劉茹的手臂, 然後兩人跟著肖教授一起進去。

這棟樓外面看著挺古老, 但裏面的裝潢卻是銀白色冷金屬色調，研究員少，偶爾才出現一個腳步匆匆而過，大部分是機械手臂在操作，看起來還有點科幻電影裏的味道。

肖教授帶著兩人一路穿過數個帶有營養槽、培育槽和操作台的透明門房間，然後打開最裏層的門。

這一推開，煙火氣撲面而來。

此時正有一位教授指著幻燈片上面的圓圓，非常認真地在分析。

“它這個自變形，是不是我們研究的那種……將鎵基液態合金置於電解液中“攝入”鋁等元素後，實現高速的運轉呢？……這種機器沒有在特定的環境下，就可以蜿蜒前行，還能自我調整……是不是意味著幾乎已經達成和終結者機器人一樣的狀態？”

另外一位教授搖搖頭：“不太清楚。我們現在的研究成果是在導管中實現軌跡運轉，完全做不到視頻中這樣可以自主運轉。還是之前舉的橡皮泥例子，我們能將橡皮泥塞進磨具中變形，但它不能夠自己變成正方形。但這個圓圓好像做到了。”①

“我倒是很好奇支撐圓圓變形的動能。像我們現在研究的是電變形，那麽它是什麽呢？……如果也是刷電路，老實說在那麽薄小的0.5mm印刷線液態金屬上刷電路，我感覺現今工藝做不太好，最主要是能量輸入過程中損耗也過大，劃不來。”①

……

蘇如伊和肖教授進去後沒有打擾眾人，乖乖地就近入座，認真聽講。

直到台上的教授說完，余光瞥見兩人後忽然笑著撓了撓後腦勺：“肖所長，你把人帶來了怎麽不出聲呢？”

此話一出，齊刷刷五六雙眼睛看過來。

這種被眾人鎖定的感覺不是第一次，蘇如伊很淡定地起身，與眾位教授親切地問好。

諸多教授訝異地發現蘇如伊居然可以準確地喊出他們的名字，其中錢老忍不住低聲問肖所長：“老肖，你還有這情商？”居然還會提前介紹人。

肖教授也是一臉訝異：“我沒啊。可能是你們名氣大吧。”

錢老嘴巴一抽，名氣大個屁，多半是之前大家互相討論問題的時候順嘴提了句姓氏，被小姑娘記住。

這小姑娘還真的挺講禮貌的。

雖然蘇如伊年齡個頭最小，但能在這裏搞實驗的教授們都信奉達者為師，向蘇如伊討教起來沒有一丁點扭捏。

蘇如伊也對這樣的氛圍如魚得水，很快，他們就針對圓圓身上兩個大方面，一個是否是液態金屬機器人，二，人工智能，展開熱議。

蘇如伊拿著粉筆上台，先是將黑板刷了刷，然後開口道：“我剛剛聽你們說了不少，其實圓圓應該稱不上真正意義上的液態金屬機器人。它的原理與你們目前研發猜測的差不多，也是需要在外界壓力和充足的能源下，才能讓金屬往規定好的方向去變化。

優點在於，你們的橡皮泥，每一次變形，都必須有框框的助力才能變成正方形，而我的橡皮泥是有記憶力的，在第一次借助框框變成正方形後，以後每次只要提供能源，它就能自主變成正方形。

當然，這種自主記憶力是遠遠達不到液態金屬那種，擁有有記憶、可進化，可自由變化若幹種形態的狀態。所以未來需要研究的路子還很長。”

蘇如伊一邊飛快地板書，一邊在心裏嘆息。

她是真心的，這就好像21世紀的人去古代，絕對不會認為自己做出來的蒸汽火車就和高鐵一樣，缺陷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