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第2/3頁)

檀雅扶著她往出走,邊走還邊問:“您這次進宮,可要多住幾日?”

“住三日便回。”定嬪無奈道,“胤裪和他福晉生怕我想要搬回宮中來,我走之前再三請我早些回,就數他們多心,這宮中是皇上說了算,怎能來去隨我呢?”

檀雅故意說道:“安壽宮給您留了屋子,皇上和皇後對先帝遺妃們敬重,您若真想回來,還不是幾句話的事兒。”

“這怎好麻煩皇上……”

檀雅回頭沖宣妃和蘇貴人偷笑,卻也打心眼兒裏高興履郡王和郡王福晉對定嬪好。

而定嬪一側頭便瞧見檀雅偷笑的模樣,那還不知她又在作怪,輕輕拍了她一下,“就你促狹。”

“哈哈哈哈……”

安壽宮裏一片和樂,胤祜和額樂一同來到鹹安宮,帶著皇上的口諭,第一次踏進鹹安宮中。

原來在二阿哥跟前主事的老太監已經不在,如今是另一個壯年的太監,恭敬地帶路:“兩位殿下,隨奴婢來。”

額樂打量著鹹安宮中婀娜艷麗的月季,再瞧著這宮廷冷落寂靜的模樣,心裏生出一絲絲難過,比之從前懵懂時見到二哥還要重一些。

那太監領著兩人到二阿哥寢室前,站定在門外,恭敬稟報道:“殿下,二十二殿下和雅若格格來探望您。”

屋內有些許響動,隨後便響起舒緩虛弱的聲音:“讓他們進來。”

太監躬身推開門,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等兩人進去,便沖著一個宮女揮了揮手。

雍正借著胤祜的眼,看見了二哥的居所,一應擺設皆不算差,卻也比當年的毓慶宮多有不如。

他如今贏了,若是假惺惺地不忍憐憫,恐怕是貶低二哥,因而一掃而過,只落在床榻上的兄長身上。

先帝駕崩不足一年,二阿哥鬢角已全白,面上也有了蒼老之色,加之有病氣,眼中又無光亮神采,整個人仿佛沒了生氣。

然就是這般情景之下,他一舉一動依舊是優雅的,仿佛尊貴已浸於骨血之中,並不因境遇和病情而損失分毫。

額樂忽然便落了淚,但又怕丟臉似的用手臂遮擋。

胤祜擔心地忘了一眼妹妹,微微擡手想要安慰她,隨即反應過來此地不妥,便改為拱手行禮道:“二哥見諒,額樂失儀了。”

“無妨。”胤礽也未曾想到不過一個照面,幼妹便哭了起來,頗為好笑道:“為何兩次見你,你都不同尋常?”

他自動忽略了其中兩次喪儀時的見面。

額樂抽噎地放下手臂,“額樂就是覺得,二哥老了很多,我不喜歡人老。”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胤礽也知,這話對一個小姑娘來說有些殘忍,微微搖頭,轉向胤祜,“胤祜是嗎?先前匆忙,未曾有機會說話,我是你二哥。”

胤祜再次躬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叫了一聲“二哥”。額樂也才想起她方才還未行禮,便福身行了個規規矩矩的禮。

宮女奉茶進來,然後又悄無聲息地退下,一舉一動規矩極好,並無懈怠,或者也可說,廢太子禦下有方未減分毫。

胤礽看著兩個年幼弟妹明亮不含雜質的眼睛,心生喜歡,隨手指了指書桌上的折扇道:“那紙折扇乃是我親手所畫,扇墜亦是我喜愛之物,你自去取,便送給二十二弟作見面禮吧。”

長者賜不可辭,胤祜躬身道謝,微躬著身走到書案前,目不斜視地拿起折扇,雙手握著。

胤祜未曾注意,雍正卻是一眼便瞧見鎮紙下壓著的那張紙上,“天資粹美,舉世無雙”八字,筆跡淩亂潦草,想必書寫之時內心極不平靜。

“二哥。”額樂從前便有些想要親近他,此時奉旨前來探病,自然膽氣更甚,邊向床榻走邊道,“您為何不好好吃藥?”

胤礽唇角微微上揚,反問:“他讓你們來前,說了什麽?”

額樂茫然地搖搖頭,回頭去看哥哥,胤祜也搖頭道:“胤祜和額樂來此前,並未見過皇上。”

胤礽微微擡手,制止額樂繼續上前,“莫過了病氣。”

額樂抿了抿嘴,四下瞧了瞧,搬了個圓凳過來,就坐在方才被制止時站的地方。

胤礽並不管她,像是在說無關的事一樣,道:“先帝元後嫡子,出生一年便被立為太子,少年得先帝親自教養,青年於朝堂頗多贊頌,至今依舊是許多人心中的嫡出正統。我活著,帝王有芥蒂,人心浮動,亦有可能動搖大清江山,不如早早離去,一了百了。”

額樂又想哭,死死咬住嘴唇忍著。

雍正閉上眼,想起太醫的脈案,積郁於胸,已存死志,若不舒懷,必將抑郁而終。

胤祜受額娘們言傳身教,雖知二哥那些經歷實非常人所能承受,卻也不覺已至絕境,便道:“胤祜鬥膽妄言幾句,若有冒犯二哥之處,還請二哥不要為胤祜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