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芙美

楊愛國心思惡毒,膽子卻不大。

他一邊抱著白芙往山裏走,一邊絮叨著:“別怪我啊,怪只怪你爸媽,沒把你生成個健全人,你要不是個傻子,養你也就養了,可你傻成這樣,以後賣都賣不出去,不得一輩子砸手裏啊,所以別怪我,到黃泉路上和你爸媽團聚去吧。”

他的聲音都在打哆嗦。

因為山裏有狼,他沒太敢往山裏去,只沿著山腰往西邊走。

西邊的山腳是下放的壞分子們住的地方,平日裏村裏的人是不會往這邊來的,壞分子又被人看管著,一個傻孩子丟在這邊山裏,是絕對不會有人發現的。

走了大約半個小時,太陽都出來了,楊愛國著急的滿身冒汗。

他本來還想往山裏面多走幾步的,可看這日頭,再往裏走,就趕不回去上工了,於是咬咬牙,用隨身攜帶的割麥的鐮刀割了幾根細藤,就把白芙捆在了一堆枯樹叢裏。

捆完後,一句話都沒留就急匆匆的走了。

白芙被捆在枯樹枝裏,躺了好一會兒,直到聽見實在沒動靜兒了,才坐起身來,用小手指艱難的摳著藤蔓。

楊愛國捆的很緊,又捆在她的後腰,她力氣本來就小還不著力,怎麽解都解不開。

白芙心裏頓時著急了起來。

不會吧不會吧,她不會逃脫不掉炮灰的命運吧。

本就是夏天,身上又穿著厚棉襖,哪怕是清晨也熱的很,再加上著急,白芙臉上很快就汗如雨下。

越熱就越急躁,越急躁就越解不開。

白芙真就覺得這下子恐怕要‘吾命休矣’了,太陽越來越高,林子裏也越來越悶熱,雖說太陽曬不到,可白芙還穿著大棉襖呢!

熱啊~熱啊~

白芙掙紮的沒力氣了,恍惚間覺得自己就是曬在屋頂的鹹魚幹,都快熟了。

果然炮灰就是炮灰,就是變聰明了,也不代表能活下去。

早知道就不裝傻子了,說不定在楊瘸子家還能活下去,頂多被嗟磨,但總能活下去。

白芙有些後悔的長嘆了口氣,眼前都快冒金星了。

人都說,人在將死之際,是能夠產生幻覺的,多數是看見故去的家人來接自己去團聚,白芙苦笑一聲,尋思著自己怕不是也要死了,不然怎麽會聽見說話聲呢?

“老夏,那事兒怎麽樣了?快點兒的吧,淑嫻要熬不住了。”

“老白,你別著急,這事兒真的急不來,我昨天借著拿藥的空當去教養院看了,全是繈褓裏那麽大的,真找不出個五六歲的女娃,你總不能要我去偷吧。”

“不能不著急啊,淑嫻都兩天沒一粒米進口了,我這……”

說話的男人激動的狠狠的對自己自己的胸口拍打了幾下,哽咽道:“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當初我沒瞞得住,妮兒也不至於生下來就體弱,要不是我不謹慎,也不至於下放害的全家跟著我後頭受罪。”

“老白,老白,你冷靜點,你別這樣。”

老夏一把抱住不停猛錘自己的老白:“我明天就去找,我再去找成了吧!”

“拜托你了,這事兒只能拜托你了,淑嫻要是再看不見孩子,就真的熬不下去了。”

老白?老夏?淑嫻??

等等,這好像不是她故去的爹媽吧!

這她都要死了,這幻覺咋還亂竄頻道呢?

不,不對!

不是幻覺,是真的有人在說話!

她猛地瞪大雙眼,‘人之瀕死,手可托星辰’,臨死之前的爆發力可不是蓋的,她扯著嗓子大吼一聲:“救命啊——”

然而從嘴裏冒出來的聲音,卻仿佛小奶貓哼唧似的。

那兩個情緒激動的人壓根沒聽見。

再憋一聲:“救命啊!”

還是沒聽見。

白芙心下頓時一片悲涼,難不成這老天爺就不給人一條活路?她是再也忍不住的,扯起嗓子就哭了起來。

說話聲音不大,哭聲卻很洪亮。

她一哭,那倆人頓時不說話了。

“老,老白,不會是有什麽山精野怪吧,咋還是個孩子聲呢?”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老夏這會兒兩股戰戰,直打哆嗦,嚇得都結巴了。

老白一身正氣,虎目圓睜,不怒自威,蒲扇般的巴掌拍在老夏的後背:“胡說八道,封建迷信是要挨批的,你還想再剃個陰陽頭?”

老夏縮了縮脖子,不說話了。

老白從旁邊樹杈子上折下一根樹枝,敲敲打打的朝著白芙走了過來。

枯樹枝上沒多少樹葉,一個孩子被遮在下面還是挺明顯的,老白走過來一眼就看到了,腳步瞬間就快了,一邊往這邊大步走,還一邊招呼老夏:“是個孩子,快來救人。”

老夏一聽不是山精野怪,頓時不怕了,忙不叠的就過來了。

兩個人手腳麻利的把枯樹枝給扒拉開。

老夏跳下來一把扯掉白芙身上的細藤,白芙只覺得被勒緊的肚子一松,整個人都舒坦了,等回過氣來,白芙就掙紮著下了地,也不顧旁邊還站著倆陌生男人,就開始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