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替嫁(六)(第2/2頁)

“李姑娘,這是我寫的契約書。”

李弱水吃著菜,順手拿起來看了幾眼。

這是一封按了手印的契約書,約定等到半年之後將會與她合離。

“不行。”李弱水放下紙:“最多一個月。”

鄭言清怔了一瞬,點頭笑了,咳嗽幾聲後將紙收了回去。

“看來李姑娘是有備而來。”他放松地拿起筷子,神色不變。

“不用擔心我會告訴別人,不如說,你將這裏攪得天翻地覆更好。”

李弱水對他點點頭,神情深沉:“你高看我了。”

她做事的所有目的都是攻略路之遙,至於原書的主線,又男女主去走,她就不操心了。

“咳咳咳!”

鄭言清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一下子沒緩過氣,咳了許久。

李弱水還以為是開了窗,吹了冷風才咳嗽的,便起身去關窗。

翻來覆去搜查鄭府的陸飛月二人正好路過這裏,原本是來看有沒有發生什麽事的,但恰好看見窗戶被關上了,便立刻靠近那裏。

此時婚宴還沒結束,大部分的丫鬟小廝都在前廳幫忙,這裏基本沒人看守。

陸飛月二人走到窗台下,正探頭從窗口往裏看時,突然聽到上方傳來一聲輕響。

兩人擡頭看去,只見路之遙屈膝坐在走廊的梁上,手裏翻著幾張暗黃色的糖紙,從下往上看不清他的神情。

陸飛月與江年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些疑惑。

江年翻上房梁,用氣音問他。

“你在這裏做什麽?”

路之遙將糖紙扔下,唇畔又勾起了那熟悉的笑意。

他從懷裏掏出一個綠色瓷瓶,同樣用氣音回道:“給她擦藥。”

江年:……

他屬實看不懂了。

“那我們再去搜搜,你看著點,防止那個鄭公子對她做些什麽壞事。”

路之遙把玩瓷瓶的手一頓,稍稍擡頭:“什麽壞事?他會殺了李弱水麽?”

“不是這種壞事。”江年擺擺手,唇張了又關,委婉地說了出來:“就是成親都會做的事。”

“將她鎖起來?”

“哪兒跟哪兒……”江年猛吸一口氣,但還是壓低了聲音:“不管是什麽,總之你注意些,一有不對就進去將鄭言清打暈。”

“這樣啊。”路之遙揚起一個笑,點點頭。

江年倒是提醒他了,他確實該進去將他打暈。

等到陸飛月和江年都走了之後,他立刻翻身下梁,沒有多等一刻。

房內的李弱水早已經吃飽洗漱好了,正坐在一旁等著鄭言清重新擬制一張契約書。

但她實在太累太困,昨天熬了一個通宵不說,今日又忙了一天,早就熬不住趴在桌上睡了。

鄭言清寫好契約書後,擡頭看到這副畫面,不禁啞然失笑。

他將契約書放好,輕點李弱水的手臂叫了幾遍,卻一直沒有得到回復。

鄭言清嘆了口氣,從一旁拿過一張薄毯披在她身上,順手將她從座位上扶了起來。

“得罪了。”

可他體質文弱,想要將李弱水扶著抱起實在是有些困難。

正在他考慮要不要背一下時,後頸一痛,他暈倒在地。

“得罪了。”

路之遙語氣輕柔,順手接到了倒下的李弱水。

將她橫抱後,手中閃過一抹流光,正是一把鋒利的匕首,他眼睫彎彎,正起勢準備射出時聽到了李弱水幾聲囈語。

手中的匕首在指間轉了一圈,還是回到了袖口中,隨後抱著李弱水擡腳跨過了他。

這房間裏的燭火早被他滅了,此刻只剩透過紙窗的月光將房裏照得微微亮。

不過他原本就不需要光。

沒了盲杖他依然可以走,只是要慢一些。

抱著李弱水走到床前,他伸手摸了下床面,沒有硌人的幹果,那裏早已經被清理幹凈。

路之遙將李弱水放到了床上,自己則屈膝坐上了腳踏。

他將瓷瓶拿出,拉過李弱水的右手,竟然真的是準備給她上藥。

“還剩最後一次沒上。”

輕嘆的語調回蕩在這寂靜的房間,沒睡踏實的李弱水又翻了個身,側身對著他,呼吸綿長。

路之遙摸著她掌心和指上的傷痕,不知在想些什麽。

突然,李弱水的手上擡,正好落在他臉側,輕輕地撫摸起他的臉頰。

在梁上坐了許久,他又不愛多穿,體溫一直都低,驀然觸到她掌心的溫度,竟像碰到火一般灼人。

燙得他心裏一跳。

那只手很不安分,時不時地撫摸揉捏他一下,掌間疤痕磨蹭過臉頰,帶來一種麻麻癢癢的感覺,像是安慰、像是討好。

路之遙靜默許久,隨後低聲笑了出來,笑了許久,彎起的眼角帶著無限的春情。

他將李弱水的手拿下來,為她塗著藥膏,輕嘆一聲。

“睡著了都這麽警覺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