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前塵舊夢(八)(第3/4頁)

“我當然也是喜歡何溫墨的,可是我更喜歡錢財和權利。作為一個女子,在皇城永遠都得不到這些,我的下場只有和朝臣聯姻。”

醒茶時間到了,她擡起杯子將水倒出,裏面的茶依舊皺皺巴巴,水灑在了棺材附近。

皇城人最愛的是茶,凡是沏茶技術高超之人都要被高看一眼,所以她一直在練。

直到現在,皇城沒有禦風山莊莊主夫人,沒有老太傅之女徐小姐,只有一個長袖善舞、賑災救民的徐夫人徐思。

“但我還是恨路之遙,恨他將我籌劃的毀於一旦,恨他殺了我的丈夫孩子,害我不得不重頭再來。”

如果沒有路之遙,她早已經名滿皇城。

若是李弱水沒有出現,她現在或許已經退縮了,但上天又給了她一個機會,讓她得以報仇。

李弱水看著她重復沏茶的動作,似笑非笑的神情,突然明白了。

這個靈堂的擺置、那滿山的梨樹、當年鬧得這麽大她卻沒有咬死深究的原因,一切的一切都浮出了水面。

這些不過都是為了隱藏她的野心罷了。

*

今日艷陽高照,投在人臉上像是打了層柔光,很是和煦溫暖。

街上飄著一陣誘人的糖香,或許是自帶的小火爐火勢有些旺,燒出一陣糊糊的香味,更加甜膩了。

老板一邊忙著降溫減火,一邊吆喝叫賣。

攤子前投下一個影子,老板抽空看了一眼,是個眉眼頂好的白衣公子。

他不由得又多看兩眼,隨後開口:“公子要買糖畫嗎?好吃不膩,形狀……吃著都說好。”

他看著路之遙的眼睛,將“看起來”幾個字咽了回去。

“我聽說糖畫什麽都能畫,它也可以麽?”

老板看了一眼他手裏的木偶,隨後點點頭:“稍等啊。”

此時的路之遙剛出白府不久。

昨晚試圖偷襲他們的人早已被興頭上的他解決,今早又出來得太早,要想捉住他們來拷問還得等一等。

他不知道,有人在遠處客棧裏監控了他們五六日,從早到晚日日盯著院前,只為了找到那一點機會。

他在這裏等糖吃時,李弱水已然被擄上了房頂。

“公子,做好了。”

老板做了幾十年,手藝嫻熟,快速畫出的糖畫和他手中木偶的相貌毫無二致。

路之遙接過糖畫,用手指摸了一下,確實是李弱水的相貌。

他彎起眉眼,付了錢轉身離開。

路之遙將糖畫放到口中,舌尖慢慢舔吮,隨後上下一口咬掉半個腦袋,在齒間研磨。

好吃。

路之遙吃著糖畫,頗為悠閑地往那條小巷走去,他在那裏碰到他們很多次了。

皇城看起來幹凈明亮,實則在這些陰暗小巷中,多的是肮臟。

誠如路之遙所想,那群人確實剛到,但他們是為了拖住路之遙而來。

兩方剛一遇到,那群人便毫不猶豫地拔刀而來,自以為沒給路之遙反應的機會。

他們都是不認識路之遙的禦風山莊新人,初生牛犢不怕虎,提刀就敢攔著舞。

他們自以為是圍攻,但實際上路之遙一人圍攻他們。

在打鬥這方面,路之遙不論是技巧或是力度都遠在他們之上,是可以吊打的程度。

面對比自己弱小的人,路之遙從不會有不要恃強淩弱、尊老愛幼這樣在他看來極其奇怪的想法。

既然強,那自然可以碾壓別人。

包括身體上的碾壓。

他將一人的腦袋踩在腳下,用銀絲繡著白鶴的衣擺垂落在那人臉上。

衣擺輕柔,可他的腳卻在慢慢用力,似乎想要將他按進石地板中。

“誰派你們來的?”

他俯下身,被遮住的光暈在他身後染開,烏發縷縷滑下,蕩出幾縷輕柔的弧度。

他此時的神情不像是逼問,更像是向落難摔倒的人伸出援手,似乎想要將他拉起來。

可惜不是,想象越美,現實越殘酷。

他的手裏正拿著那根串糖人的竹簽,竹簽底部在他指尖,尖頭處正壓在那人的太陽穴,那裏已然凹進一個弧度。

“說出答案的,今日就能從這裏離開。”

周圍的人拿著刀,身上已然受了不少傷,此時不敢和他硬拼。

“我說、我說!”

被壓住太陽穴的那人慌忙擡起手,怕他聽不到還加大了音量。

路之遙索性彎下腰,竹簽尖頭壓得更深,踩在他腦袋上的力度也加大了不少。

“你說。”

得了準許,那人也不扭捏,趕快按照原先計劃的說出口。

“我們是皇宮的侍衛,這一切都是安陽公主的命令,我們也沒有辦法。”

“說謊。”

竹簽毫不猶豫地紮了下去,直直地貫穿他的大腦,從另一側穿了出來。

這人雙眼翻白,嘴唇還在抽動,但已經沒人聽懂他在說什麽了。

“下一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