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話更加無禮不客氣起來。

若是想問候一個姑娘,客客氣氣地喚一聲“二姑娘”就是。

女子的姓名怎麽能被陌生的男子提到呢?

若是尋常女子,只覺得被沖撞了。

只是她與魏王在前世頗有交集,因此也知道魏王多年在軍中,不拘小節,此刻就算是看似無禮,也只不過是他的不經意的習慣罷了。

想到前世承蒙魏王許多照顧,戚顏便給他福了福。

“見過王爺。”

“這是在做什麽?”魏王站在她的身邊,看向戚太後的方向。

戚太後見他不依不饒,一定要問個明白似的,頓時感受到了魏王的惡意。

皇帝與戚家鬧出這樣的醜事,野心勃勃的魏王能不願意湊熱鬧麽?

恐怕魏王知道了這件家醜,怕是要笑死了。

因此,見魏王不懷好意地詢問宮裏發生了什麽,哪怕明知這件事瞞不住,可戚太後也頑強地對他擠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說道,“並沒有什麽。魏王,你回京第一次進宮,何必提這些微末小事。”

她目光警告地落在戚顏的身上,讓她“識大體”,可戚顏卻沒有聽她話的意思。

前世,她之所以為皇帝與戚鸞遮掩這件事,不僅是為了家族,也是為了不讓魏王知道。

魏王是先皇庶長子,生母不過是番邦進貢的舞女,卑微到了極點。先皇喜歡她的美貌寵幸了她,可是卻又嫌棄她的卑賤的血脈,因此當她生下了先皇長子,先皇也並沒有對她另眼相看,相反,反而一個有著異族人血脈的皇長子就像是先皇的汙點一般。

他從不是先皇喜歡的皇子,卻一直到戚太後為皇帝生下皇子之前一直都是皇帝唯一的兒子。

他是皇帝唯一的兒子的時候,皇帝勉強能夠容忍他。

直到戚太後生子,皇帝迅速地將那時候不過是妃位的戚太後晉封做了皇後,讓戚太後所出的二皇子成了名正言順的嫡子,壓過了皇長子。

先皇於十年前駕崩。

他駕崩前做的最後兩件事,一件是準備將早年被封為魏王的大皇子驅逐去邊關,一件就是封了戚太後的兒子做儲君。

如今,魏王帶著赫赫軍功與半數天下兵權重新回到京都,回到了朝廷裏。

這對於尚且年少,連大婚還沒有的皇帝來說是極大的沖擊。

戚太後無比忌憚魏王,也是因這些年魏王因幾次邊關大捷在朝廷與天下人的心中威望日隆,哪怕久不在京都,可朝中卻依舊形成了他的勢力。如今他回返京都,不過是一夜之間朝廷形勢大變,依附者無數。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

功高蓋主。

就是如今的魏王。

他回到京都,戚太後能睡得著覺麽?

如今為了不讓皇帝的聖名有損,不讓魏王抓到空子,戚太後與承恩公都已經精疲力盡。

可戚顏卻送了一個天大的把柄給魏王。

怨不得此刻魏王站在戚顏的身邊不依不饒,執著地要問一個真相。

“不過是陛下與臣女姐姐之間的恩愛事罷了。”就在戚太後幾乎要流血的眼睛裏,戚顏不在意地給魏王說了剛剛發生了什麽,自己做了什麽。她對皇帝能不能坐穩皇位沒有半分興趣,也並不覺得前世對皇帝兵戈相向的魏王是亂臣賊子,甚至覺得魏王謀逆也挺好的。

至少自己死了,可也知道皇帝與戚鸞這對有情人也沒有好日子過,這不是很高興的事麽?

她感激魏王對自己前世的關照,對他難免有幾分好感。

上一世,她為皇帝與戚鸞遮掩,免於被魏王拿住把柄,可這一世她卻無所謂。

只是聽到她目光清冷地說著皇帝背叛她的那些話,魏王微微動了動手指,卻沒有再說什麽。

“不是的,不是的。”戚鸞聽著戚顏那冷靜又犀利的話,拼命地搖頭說道。

“夠了!你想要逼死你的姐姐麽?”戚太後心疼地抱著感覺到在陌生的魏王面前丟了臉,哭著搖頭的戚鸞。

這是魏王回京後第一次進宮,也是自從十年前離開京都後第一次重新見到承恩公府的姑娘。

誰會願意在回到京都就成了萬人矚目的魏王面前丟臉呢?

“逼死她姐姐?”就在戚顏要反駁的時候,魏王開口了。

他一雙比尋常人更加暗沉的眼睛落在了戚太後的臉上。

看著戚太後心疼著戚鸞的樣子,他垂了垂眼睛,緩緩地問道,“我不知戚顏如何惡毒,只知身負婚約,卻暗中與即將娶自己親妹妹的男人苟且是如何下賤卑鄙。我也不知叫破這件事如何可惡,只知既然做下這件事的都不知廉恥,也少往苦主的頭上扣屎盆子!”

“你說什麽?!”

戚太後聲音淒厲起來。

魏王這是直接罵人啊!

戚顏也震驚地看著魏王。

這都是她才準備要罵皇帝與戚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