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戚顏!”

雙目赤紅,瞧著形容憔悴滿目怨恨,俊俏的臉瘦得幾乎顯露出骨相的淮王闖到戚顏的院子,怒喝了一聲,戚顏那一刻並不感到害怕。

她只從自己的房間出來走到了院子裏,看著院子裏正搖搖晃晃,身上帶著酒氣,眼神像是要吃人的淮王,既不害怕,也不覺得愧疚。

淮王打小也是金尊玉貴地長大,從沒有半分不順心的地方。

因此,戚鸞的打擊如今讓他幾乎變成另外一個人。

而這一切,都是戚顏挑破了皇帝與戚鸞的事造成的。

在淮王的眼裏,戚顏大概就是罪魁禍首吧。

可是在這一刻,在氣得搖搖晃晃的淮王站在自己的面前,戚顏想到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前些天魏王也來承恩公府,來見她。

可是他尊重她。

哪怕身為皇族,位高權重,可進她的院子,來見她之前,他也命人通傳,得到她的允許才進了她的院子。

而不是如淮王這樣,直接闖進來,哪怕有著憤怒作為借口,也依舊是沒有把她放在眼裏。

也或許在淮王的眼裏,並沒有尊重女子的想法。

這麽多年,淮王也在宮中長大,與她們戚家姐妹都是自幼相識,可哪怕對戚鸞,他也想去見她就見她,沒有什麽好稟告的。

當然,個中翹楚還得屬皇帝。

皇帝喜歡戚鸞麽?

自然是喜歡的,喜歡到了骨子裏。

可是他明明知道這世上對女子的清白更苛刻些,不也是與戚鸞苟且,並沒有為她想過半分麽?

想到這裏,戚顏不由想到沉默安靜的魏王。

他們說那叫陰沉,可是她卻覺得,所謂的陰沉,不過是那些人強加在魏王身上的詆毀罷了。

“怎麽了?”如今戚顏也是有爵位的人,她也不必對淮王客氣。

見淮王闖到自己的面前,她的眼前不由浮現出前世今生的無數的事。

前世種種,如浮光掠影,無論是眼前怨恨激憤的淮王,還有當她的堂妹戚茹病死後又後悔得扶棺痛哭,追悔莫及的淮王,都讓戚顏覺得可笑。

他被戚鸞背叛,丟盡了臉,就把怒火發泄在戚鸞的堂妹的身上。

當那個默默忍受他的傷害的女孩子死去了,他才又愧悔得不成樣子,甚至將戚茹的死而產生的愧疚都回報到戚家的身上。

明明因戚鸞的事他與戚家勢同水火,可因戚茹的死,他又覺得因自己的緣故讓戚家失去了女兒,將自己的那些愧疚回報給了承恩公府。

為了戚茹年輕的生命,他與承恩公府重修舊好,甚至也原諒了曾經背叛他的戚鸞。

聽著多麽深情啊。

可是戚茹的生命,憑什麽成了戚鸞被原諒,被保護的道具呢?

而對於戚鸞來說,自己的堂妹的死去,也不過是在淮王的面前流著眼淚懷念的只言片語罷了。

看著前世那個在戚茹過世之後變得沉默,如今卻依舊意氣風發,哪怕是受了挫敗依舊生氣勃勃的淮王,戚顏看著他,繼續問道,“我做了什麽罪大惡極的事,要王爺在我的面前這樣氣怒?”

“你裝什麽傻?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本王怎麽會受到這樣的羞辱!”

淮王這些年在家中酗酒,很久沒有上朝了。

他正是年輕意氣的時候,哪裏受過這樣的恥辱,想想在朝堂上會被人怎麽嘲笑,他頓時眼睛就紅了。

戚顏不由冷笑起來。

“王爺不必將這樣的罪過扣到我的頭上。我可沒有紅杏出墻,背叛婚約!”見淮王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戚顏居高臨下地站在石階上看著下方被兩個淮王府侍衛扶著的年輕皇族,纖細的蛾眉微微挑起,帶著幾分譏諷地說道,“羞辱了你的,不是陛下,不是戚鸞麽?與我有什麽關系?難道是我解開了他們的衣裳被人看見,是我逼著他們一定要成親,逼著陛下迫不及待地就要戚鸞做他的皇後?”

這些話,頓時刺激得淮王咆哮了一聲。

他一向最重儀容。

可是在冷嘲熱諷的戚顏的面前,竟然再也忍耐不住。

“你說什麽?!”

他一把推開了身邊的侍衛,幾步沖到了戚顏的面前。

“姑娘!”金環瑟瑟發抖躲在一旁,可銀環急忙把戚顏護在身後。

“無須擔憂。”戚顏卻在淮王這樣盛怒的氣勢之中將驚慌的銀環推到一旁,側了臉頰,帶著幾分笑意地看著淮王輕聲說道,“他不過是個膽小鬼罷了。事到如今,只敢拿最弱小,最無辜的我來彰顯他的憤怒,宵小鼠輩,不過是個樣子貨。”

“姑娘!”銀環都快哭了。

怎麽自家姑娘當日從宮裏出來,就變得這樣強勢起來了呢?

這不僅僅是牙尖嘴利了。

簡直就是刀子嘴呀。

當真淮王被氣得動了手可怎麽辦?

她的擔憂戚顏自己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