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皇帝!”

戚太後本沒有把一個丫鬟放在眼裏。

可這丫鬟從前是服侍戚顏的。

看見了她,她就仿佛看見戚顏那張可惡的臉。

更何況皇帝展現出的那種對戚顏的看重讓戚太後很是不快。

想當初,是誰把戚顏看成世上最令人厭惡的人的?

可如今,明明戚顏不進宮,卻反而成了皇帝放在眼裏的人?

她心裏不滿,也是為了要對皇帝施壓。

打從皇帝大婚以後,就興致勃勃,總想著要親政,這同樣讓戚太後擔憂。

皇帝尚且年少,哪裏是朝堂上那些老狐狸的對手。

沒有她盯著看著,能行麽?

可皇帝都大婚了,已經是成年的帝王,已經有朝臣在朝中提及,既然皇帝都已經成家立業,那垂簾聽政的太後娘娘是不是應該退居後宮?

想當年,先皇駕崩得早,皇帝年幼,因此才有了太後垂簾聽政,可如今皇帝都長大了,太後總不能還不把權柄交還皇帝吧?

這樣的提議皇帝大力贊成,在皇帝的眼裏,自己精明強幹得很,並不需要有人在一旁盯著看著他,對他指指點點。

他躍躍欲試,想要主政天下。

可這對於垂簾聽政十年,挾天子號令朝堂十年的戚太後而言不能接受。

她習慣了在朝中呼風喚雨。

怎麽可能甘心退居後宮,頤養天年?

因這件事,皇帝與戚太後母子之間頗有沖突。

哪怕皇帝是個不喜歡兜攬煩心事的性子,也不能在親政這件事上退讓。

他看著戚太後威風凜凜了好些年,自己也想那麽威風。

如今,戚太後忍不住拿金環的事壓制皇帝,讓皇帝退讓。

皇帝自然就不肯相讓了。

戚太後不許金環留在宮裏,他偏偏要如此。

且瞧著金環年輕美貌,性子伶俐,又言之有物,宮中的一些嬪妃吵鬧,或者打理宮中小事竟然都能給些主意,皇帝倒是覺得她很有趣。

他將金環留在宮中,戚皇後委屈了好幾日,又臥病在床纏綿病榻。只是因金環的事,戚太後遷怒惶恐又冤枉的承恩公夫人,不許承恩公夫人進宮。

這樣過了幾日,戚太後只要皇後陪著自己,與皇帝鬧起了別扭。

皇帝負氣,只覺得戚太後拿小小的事不依不饒,便也負氣不去看望自己的母親、

皇後如今跟著太後,自然也見不著皇帝了。

倒是金環如今日日在皇帝的面前給他解悶兒,伶牙俐齒的,皇帝很沒有見過這般伶俐卻又有些眼界,提及什麽京都內外勛貴皇族女眷之間姻親關系之類的都有幾分了解,還能提醒皇帝誰家勛貴與誰家勛貴是姻親交好,或者家中有什麽齟齬不好,或者誰家有些禁忌,不能賞賜什麽,不然賞賜就成了羞辱之類的。

皇帝覺得新奇,自然就留了金環素日裏在自己的跟前。

“你是表妹的丫鬟。知道這麽多,想必素日裏表妹也沒少調/教你們。”

今日,皇帝召見成王與魏王進宮,只瞧著魏王先到了自己的禦書房,成王還不見人影,便又將金環召見了過來,興致勃勃地問道,“素日裏表妹也知曉這麽多麽?朕竟然都不知道,表妹竟然還是這樣的通透人。”

京都世族盤踞,皇族無數,顧忌禁忌不知多少,可金環雖然說得淺薄,到底還都能說出幾分,皇帝自然覺得仆隨主人,這都是戚顏的優秀,讓身邊的丫鬟也與眾不同。

魏王剛剛進宮,聽到皇帝說這樣的話,皺了皺眉,擡頭看向正俏生生站在皇帝一旁添茶倒水,把內侍都擠到一旁的金環。

見這美貌姑娘穿金戴銀,打扮得花枝招展,不像是本分宮女,再聽到皇帝提及這丫鬟是戚顏身邊的丫鬟,他凝神半晌,便皺眉對皇帝說道,“長安郡主的丫鬟都在承恩公府,這丫頭怎麽在陛下面前。”

“她從前是在二表妹跟前貼身服侍的。”

皇帝對魏王就笑著說道。

雖然覺得魏王這個王兄為人陰沉寡言,不是個開朗的性子,瞧著陰惻惻,且身上氣息總是讓人覺得有殺氣的感覺,可如今不親近魏王,難道還繼續與淮王交好麽?

哪怕那一日淮王也進宮,看起來對戚鸞成了皇後並沒有什麽失落,可皇帝如今也不自在極了。

他瞧見淮王就覺得心裏不快,素日裏不免疏遠了幾分。

如今,挑挑揀揀的,也就勉強只有魏王了。

見魏王微微皺眉,皇帝便忙擺出施恩寬和的模樣讓一旁的內侍給魏王端茶,一邊溫聲說道,“今日請王兄與王叔進宮,朕其實是有一件事。”

戚太後不怎麽願意大政奉還……皇帝自詡是個孝子,怎麽能逼迫母親?

因此,他就想著得從朝廷入手才行。

這若是有朝中重臣提議請太後退居後宮,那太後也不能再說抗拒什麽吧?

這得是朝中重臣,分量夠,扛得住戚太後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