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請安剛散不久,趙景已然得了溫宓請安時的壯舉。

他先是一愣,隨即笑罵了一句:

“牙尖嘴利。”

高時在一旁彎著腰賠著笑,姿態極為謙卑,他視線落在地上,嘴裏卻道:

“溫主子這是真性情。”

他豈能不知殿下壓根兒沒生氣,甚至還有些寵溺。

不出他所料,趙景隨手將書冊扔在一旁,舒適的躺在軟榻上,外面雨聲淅淅瀝瀝,模糊了趙景的聲音:

“小貓長大了。”

平日只知道把爪子對向他,如今終於學會把爪子對向別人了。

太子殿下表示,孤心甚慰!

高時沒聽清趙景在說什麽,可他身為太子殿下貼身伺候的人,還是知曉殿下今日心情不錯的。

不止是因為溫良媛,更是因為,許是殿下成了什麽事。

直到半下午時,趙景的伴讀白明澤進了書房。

趙景雙手放在腦袋後,往後仰在太師椅上,一副放松的姿態。

白明澤行禮過後,就坐在趙景下手。

他拱手稟報著正事:

“殿下所料果然不錯,韓王表面平靜,實則內地裏小動作不斷。”

頻頻拉攏大臣,針對殿下的人各種彈劾。

可韓王卻是忘了一件事。

那就是,如今在朝堂之上當家做主的人,已經不是躺在龍床上病的神志不清的聖上,而是當今儲君,太子殿下。

殿下早有先見之明,就算韓王再怎麽蹦跶,也翻不出殿下的手掌心。

趙景閉著的眸子並未睜開,甚至連一絲情緒波動也無。

他平靜又不屑的道:

“跳梁小醜罷了,隨他去吧。”

韓王已經不足為患。

他手上僅有的那點兵權,已經翻不起什麽大的風浪。

白明澤微頓,隨即勾了勾唇角,道:

“殿下說的是,只殿下也該早做準備,臣聽太醫院的人說,聖上的病,也就這兩三個月了。”

只待時機一到,殿下便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而他,擁有從龍之功,必會位極人臣。

屆時,他們白家,會更上一層樓。

趙景倏地睜開眸子,裏面的涼意毫不掩飾,他聲音極冷:

“你的消息倒是靈通。”

正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白明澤聞言,忽的回過神,猛然起身跪下:

“臣知錯。”

是他得意忘形了,竟一時忘了殿下的忌諱,也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身為外臣,原是不該清楚宮內之事的。

雖然這些事瞞不住,大家皆是心知肚明,可也不該從他口中說出。

趙景垂眸看著地上跪著的人,眼中一片冰冷,他的放縱,終究是養大了一些人的心。

白明澤已是如此,更遑論跟隨他的大臣。

趙景沒發話讓白明澤起來,白明澤就要一直跪著。

大約過了一刻鐘,白明澤才被叫起:

“沒有下次。”

罰跪他這一刻鐘,算是警告,也算是不再追究此事。

白明澤自是明白趙景的意思,忙起身謝恩。

經此一事,趙景也沒了留白明澤的心思,只吩咐道:

“韓王和敬郡王府都派人看著,不許有絲毫松懈。”

白明澤自知此事的重要性,在此重要關頭,他也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的。

出去後,白明澤抹了把頭上的冷汗,心有余悸。

近段時間,他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以至於忘了身份。

——

雨後的天空很是清新,且被雨水沖洗過的桃花,更顯嬌艷欲滴。

花園的涼亭中,溫宓拿著一方帕子仔細看了看,眼中帶著贊賞:

“你這刺繡的手藝都比我要好的多,用不著我來指點。”

帕子上的桃花繡的層層疊疊,看著跟真的似的。

夏奉儀抿嘴一笑,不好意思道:

“姐姐過譽了,若姐姐不嫌棄,這方帕子就贈與姐姐。”

“自是不嫌棄的。”

溫宓揚了揚手將自己原本帶著的帕子遞給幼白,直接用了夏奉儀送的帕子。

夏奉儀將溫宓的動作看在眼裏,唇邊的笑意不免深了幾分。

溫宓眸色微閃,能用些小恩小惠收買人心,她自是不會吝嗇。

她端起杯盞抿了口茶水,才問起夏奉儀:

“你今日讓我出來,總不是只為了送方帕子罷?”

若只是如此,那帕子何時不能送?

夏奉儀搖了搖頭:

“自然不是,只是這事兒總歸不是好事兒,甚至還牽扯了一條人命,妾身怕姐姐見了會不適。”

人命?

溫宓聽了夏奉儀的話,不禁沒害怕,反而還有些好奇:

“誰人如此大膽,竟敢在東宮行兇?”

況且,無緣無故的少了一個人,難道就沒有人發現?

這個問題,夏奉儀也不是很清楚,她一想起早上看到的屍體的模樣,就有些犯惡心。

她用帕子壓著唇角,勉強解釋:

“妾身也不知,只是看屍體卻是有一段時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