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太宰驟然感到無比的驚慌失措, 他拼命試圖用手指捂住瞳身上流血的傷口，血液卻不停從縫隙間滲出。

太宰從來沒有覺得：生命的流逝竟是如此殘忍可怕的一件事……

他伸手想去摸手機，手機卻從他滑膩的指間掉落。

太宰扭頭沖旁邊驚呆的部下：“醫療部！快讓他們滾過來！！”

“已、已經打過電話了。”

懷中的人從唇齒間滑出低聲的嘆息——

“對不起。”

沒能遵守與你的約定, 對不起。

在最後一刻才趕來與你相見，對不起。

神明不愛我，對不起。

真的……很對不起。

“……你真是個大笨蛋啊。”久別重逢，太宰卻仰起了頭, 他必須這樣做：“瞳。”

伊瞳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 嘴巴一扁, 胸中酸澀的情緒翻湧，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嗚哇哇哇哇哇哇哇對不起太宰！我真的不是故意爽約！當時我……”

“當時的情況，我都知道了。”

“不、不愧是太宰嗚嗚嗚嗚。”

“說點別的吧, 瞳。”

“……”

“沒有想對我說的話嗎？”太宰冰冷地笑了笑，“可我有。”

“瞳, 我一直很好奇：對你來說, 這個世界究竟算是什麽呢？”

對你而言, 我又算是什麽呢？

“……”伊瞳仍然沒有作聲。

太宰在原地等了片刻, 之後若無其事道：“事先聲明, 我沒有覺得失望，也一點都不難過。”

“因為一開始就知道：無論瞳做出怎樣的回答, 不想失去的事物, 到最後一定會失去。”

“不惜延長痛苦人生也要追求的珍貴存在，一個都沒有。”

“……”

聽到太宰的經典名言，伊瞳再也無法做到繼續沉默：“……夢。”

“什麽？”

“對我而言, 這裏是一個夢，一個……我真的很想留下來的美夢。”

“但夢終究只是夢啊！”伊瞳的聲音激動起來，“現實裏還有人在等我回去, 所以我不能留下來。”

“我……現在馬上就要走了。對不起，太宰，我讓你……讓你……”

伊瞳咬牙：“讓你失望了。”

啊……說出來了。

會不會被嘲笑自作多情？

伊瞳偷偷去瞄太宰的反應——

“馬上要走？”還好還好，太宰沒有嘲笑他，而是直接抓住了話中的重點：“什麽意思？”

伊瞳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只說到時間了，他必須離開。

像是記起竊聽到的內容，太宰歪了歪頭：“原來如此，我知道了，時間已經到了嗎。”

你又知道了？？？

“你剛才說讓我失望了？”

啊……果然是會被嘲笑的吧！

那雙仿佛能看透世間一切的眼睛，將伊瞳窘迫的神色盡收眼底，接著，太宰做出了一個令伊瞳大驚失色的舉動——

“你沒有心。”太宰對著伊瞳的胸口指指點點：“蘇伊瞳，你真的沒有心！”

伊瞳：？？？不是、怎麽感覺氣氛突然就變得搞笑起來了呢！！？

“差點忘記和瞳說話不能拐彎抹角，那我就直說了。”

太宰直接開始罵罵咧咧：“混蛋！你以為我是什麽情感缺失症患者嗎？被你拋棄的這兩年，我是真的很難過。”

伊瞳：“斯、斯密馬賽！”

“等等。”伊瞳反應過來，只有這個堅決不能承認：“我沒有拋棄你啊！我不是！”

“你都回來一個月了，都不來找我！還說不是拋棄？”

“斯密馬賽！但我真的沒有！”

“我不信。除非你下次回來就立刻來找我！”

“啊這……”

“你遲疑了！遲疑了遲疑了遲疑了！”生活不易，宰宰滾地。

“啊啊啊我答應你！前提是我還能回來！”面對太宰的撒嬌，伊瞳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抵抗力啊……總感覺被套路了呢。

太宰勾起唇角，看那副得意樣子，根本是連掩飾都懶得了。

……不，自信點！把感覺去掉！他完全就是被套路了完全是吧！

“不過太宰，你怎麽肯定我還能夠回來？”伊瞳真心困惑：這可是連他自己都不能確定的事啊。

太宰坐在地上，屈起修長的雙腿，手臂撐在身後，微微笑起來的時候，整個世界都變得明亮多彩：“那還用說嗎？神明不愛你，可是她愛我呀。”

“……”

伊瞳不想和他說話了。

好不爽！

“是是，神明愛你，你去和她肩並肩吧，我走了。”

“還不能走！”

讓伊瞳震驚的是：盡管腦海裏的旋律已經大到隨時能把靈魂抽走，但是太宰不讓他走，他就真的走不了啊啊啊啊啊！

這TM難道就是神明的寵愛嗎？？！！！

伊瞳頭痛欲裂：“你還想幹嘛！”

“我的最後一個號碼，瞳應該還記得吧？”

“記得啊，怎麽了？”作為黑手黨人，兩人以前平均三個月就會換一次手機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