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3頁)

“若是張家肯合離……若是我娘家肯收容……我又何必如此自賤自輕……”她輕輕咬牙,身兒打顫。

況苑不說話,擎著她的臀往下看,杜若掩著他的眼,敲打他:“不要臉。”

窈兒將鋪子逛完,不見自己表姐,正想去尋,被施少連笑盈盈攔住:“二嫂家中有事,已然歸家去,倒不用尋了。”

“既然走了,如何也不說一聲。”窈兒嘟囔。

施少連先送窈兒回去,而後再回了絨線鋪,見杜若和況苑兩人已散,自己回了施府,先去了施老夫人處問安。

他歸的晚,幾個弟妹都已散了,施老夫人見他這麽晚回:“今日又忙什麽去了?這麽不得閑,連晚飯也用不上。”

施少連略說了說,施老夫人聽他見窈兒,又送人回府,笑道:“近來你兩人走的倒勤快了些,趙家前幾日還送了些時興瓜果來,真盼著早一日能開花結果。”

施少連正想敷衍,施老夫人又嘆道:“你二妹妹也很喜歡窈兒,屢屢在我面前誇她,還說等咱們園子搭起來,趙安人喜歡聽戲,窈兒喜歡雜耍,多請兩班人來,一起熱鬧熱鬧。”

施少連頓住喝茶的手勢,緩緩笑道:“我知道二妹妹喜歡誇人,沒成想趙窈兒也入了她的眼,還時時誇著。”

施老夫人點頭道:“是啊,甜姐兒若不是近來忙些,倒是要多邀著窈兒來家多坐坐,她們姐姐妹妹一起說說話。”

施少連出了正屋門,往見曦園去,行至一半,步伐又拐了拐,繡閣裏有燈,一盞兩盞,似乎還有輕微笑語,不知是誰的笑聲,如今繡閣裏住了甜釀和苗兒,婢女也多,他許久不來,也不知何時,屋檐下掛了兩串小小巧巧的燈籠,發出朦朦朧朧的光亮。

再往上,是暗夜,有模糊的雲團,這幾日都有微雨,天色算不得上佳,是凝夜紫的天空,涼又寂寥,孤而空寂,昭示著明日天色,依舊不見晴朗。

杜若未曾料想,事情突然有了如此的轉折。

她和歸家有些晚,到家已是日暮夕山,張優早從衙裏回來,家裏人臉上都添了幾分喜氣:“優哥兒右升了司裏副提舉,今日把官袍拿回家漿洗。”

副提舉是從七品的官職,頗有些油水,正是張優那五百兩銀子的功勞,張優剛才張夫人屋裏出來,目不斜視,只在她耳邊冷哼一身,和杜若擦肩而過。

前幾日張夫人夜闖施家鬧事,原就是從張優嘴裏惹的禍,張夫人回味那日施家說的話,心中仍是有些忿忿不對,故又找張優詰問,他這回躲不過,只得道出實情,原是和同儕去院裏喝酒,一個相熟的妓子私下和他所說,正是藍家表叔醉酒之言。

張夫人悶悶坐了半晌,張優道:“兒子也不是挑唆圓哥兒的婚事,若此事將來掩的過去,母親就把他家二姑娘娶回家,好歹他家陪了一筆豐厚嫁妝,若是母親心頭容不下,這門親事還是早早作罷。”

杜若再踏入婆母屋內,見張夫人仍悶坐在椅上,好半晌回過神來和二兒媳說話,又軟言相勸:“優哥兒如今也出息了,你們總歸是年輕夫妻,鬧了這半載,也該歇歇了。”

杜若點點頭,回屋後,重新妝扮一番,做了個鮮妍嬌嫩的模樣,往書房去給張優送湯,勸他回屋過夜。

張優見她主動貼上來服軟,將她冷嘲熱諷一番,趕了出去,杜若爭不過他,氣的病倒在床,躺了幾日有余。

新官在任,走馬觀花,張優這幾日可不謂不風流得意,雪姐兒又奉承的緊,張優便漸有些輕飄飄之意,花錢也闊綽起來,大肆請同儕喝花酒,逛戲樓,同儕吹捧的厲害,只把他比作提舉大人有余。

不過六七日的功夫,不知哪場酒醉後的風言風語傳入提舉大人耳中,又因一些旁的事情翻出舊年市舶司賬目,發覺有些不對之處,俱是張優的手筆,大大將張優詰責了一番。恰逢張優上峰惹了事,被漕運的人參了一本,翻出他受賄貪汙之事,牽連人等涉及張優。

不過大半個月,他那簇新的官袍,又被剝了去,連吏目的職都被削了,還要治他的罪,當初買官的那五百兩,是外借的官吏債,原先債主看他右遷,連連恭喜作揖,這一番見他罷職,直接沖到張家來要債,五百兩的銀兩,到如今已翻到八百裏之多。

雪姐兒和馮媽媽緊隨著債主登門而來,只找張夫人訴苦,倒是在院裏賒了不少夜資酒水,百兩銀子,都未結清。

杜若聽見門前囔囔,氣的臉色鐵青,當即收拾包袱要回娘家,張蘭扶著張夫人,先緊要去拿銀兩打發門前要債的人,又要勸著杜若,人未散盡,不知又從何處來了群看熱鬧的浮浪子弟,鬧的雞犬不寧,旁人看了好大的笑話。

張遠舟聞言從學堂回來,大發雷霆,握著竹藤把張優打了個半死不活,血水浸透了衣裳,張夫人抱著奄奄一息的兒子,不由得心頭大慟,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