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2/3頁)

“哪裏冷落了。”她偎依在他懷裏,“每天我都在家,你都能見著我呢。”

“你眼裏也要多看著我一些。”他加深這個吻,將她胸膛裏的氣息都吸吮出來,“不然我豈不是太寂寞。”

她摟著他的頭顱:“忙完這事,我就開始收拾箱籠。”

甜釀果然把王妙娘送出去養胎,又在賬上支了些銀兩給她,喜哥兒仍然留在自己身邊。

榴園的石榴花一夜之間突然開了,紅艷艷綻放在枝頭,甜釀開始收拾家中的箱籠,金陵那邊大件家俱都是現有的,家裏一些慣用的物什,衣裳枕褥和庫房都要搬走。

最後這家裏只剩了一個空殼子。

一條船運不盡,先雇了一條大船要把家當先運去金陵,讓宅子裏的人收拾妥當,主子們最後把家裏各處都安置妥當,再攜些細軟走即可,甜釀就忙著收拾家中大大小小的箱籠。

遷居不是小事,施少連要打發家中有交際往來的商客,親朋各家都要登門拜訪,還有些酒肉朋友要辭別,日子竟一日比一日忙起來。

家中雖然忙碌,甜釀也時不時請芳兒來少坐。

這日榴園裏收拾箱籠,寶月翻出一個衣箱,是前幾年甜釀為自己做的嫁衣,一針一線都是細細縫的,後來衣裳做成了,就一直擱在衣箱內,再也沒有打開過。

那喜服還是嶄新的,金線銀絲,華美異常,光線在上滾著,耀得人目不轉睛盯著。

甜釀看了半晌,伸手摸摸上頭的刺繡,細細密密,還有淡淡的香,是衣成後用熏香熏了好幾日,歷經這麽長時間,這香氣還是濃郁的。

她招呼寶月過來:“我試試這衣裳,不知道還合不合身。”

鮮紅的喜服一層層裹在身上,有些沉重,這耀目的顏色,鏡裏襯著她的一張臉,艷麗又端莊。

施少連回來,見她身著鳳冠霞帔,站在屋中,亭亭玉立,艷色炙人,美婢圍繞,紛紛贊嘆,不禁也愣了愣。

甜釀見他進來,有些不好意思:“突然想試試,不知道穿上是什麽模樣。”

她將衣裳一層層脫去,吩咐寶月將喜服層層包裹起來,仍送進衣箱裏,語氣頓了頓:“這個先送去金陵吧。”

再扭頭看施少連:“哥哥又出去應酬喝酒了?”

他走到她面前:“剛送完賓客,進來的時候嚇了一跳,以為這是我的洞房花燭夜。”

甜釀笑得明艷:“洞房花燭夜,怎麽會沒有酒呢,讓寶月送壺酒進來。”

這一壺酒就送進了床帳內。

兩人鬧過一場,甜釀慵懶無力披衣起身,撩開帳子去梳頭。見那壺殘酒還剩一些在杯底,斟了一杯,咽了一小口,吐了吐舌頭,剩余含在嘴裏,回首去吻他。

唇舌之間都是酒液,她哺喂給他,他如數咽下。

這一口酒,氣味奇妙,苦澀掛喉。

施少連回味過來,略一皺眉,這酒裏的氣味濃郁,是他極熟悉的。

甜釀安安靜靜俯在他肩頭,靜靜看著他的臉色。

像是一滴酒墜入酒壇裏,漣漪蕩起濃郁酒氣,他在某個瞬間像被拋起來,心跳極快,醉得撐不住,緊緊闔著眼。

甜釀輕輕摟住他的腰,在他肩頭蹭一蹭:“少連哥哥。”

他胸膛裏泛起一波波悶感和隱痛,臉色是紅的,像大醉時的神色,天旋地轉,眉心緊緊皺在一起,顯然是難受的,唇緊鎖著,勉強吐出一個字:“你……”

甜釀打量他的神色,慢慢松開他,伸手去撈床帳旁的茶盞,呷了一口濃茶,回施少連:“杯裏有藥。”

“是哥哥服用的那種藥丸,裏頭有雷公藤,哥哥每日服用一顆兩顆,有時候有些難受,喝幾盞濃茶能解毒。我把握不好劑量,找了個大夫問問,磨碎了十幾顆,放在酒杯裏。尋常人誤飲,這會應該會冷汗暈厥過去,但哥哥常服此藥,還能受住。會有些眩暈欲吐,心跳過快,四肢無力,就像醉酒一樣,也許還有些難受,但只要每個兩個時辰,熬一碗萊菔子喝下去,喝上三四回,好好睡一日,這毒性就可以解。”

“若是硬扛著,扛過兩三個時辰,藥性再往下走,應該會吐血腹痛,心力衰竭,哥哥比我通藥理,應當比我明白。”

她將衣裳穿好,看施少連倚在床帳間,他還半清醒著,臉色赤紅,呼吸急促,一雙眼勉強撐著,沉沉盯著她,不說話。

是生生抑制胸膛裏的痛,一開口,就要吐出滿腔心血來。

甜釀坦然迎著他的眼神:“我沒有想傷害哥哥的意思,只是想讓自己緩一緩。”

“ 我已經瞞著哥哥逃過兩次了,第三次走,不想哥哥仍趕在我前頭,把我攔下來,所以我只能先攔下哥哥。”

他臉色漲紅,唇卻是青白的,甜釀握著他一雙發顫冰冷的手,攏在掌心呵了口氣:”藥已經在煎著,等一會就有人送過來。我讓人去找翟大夫過來,守著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