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駙馬,公主已被杖斃

宮人聽得傷心,不禁落淚,勸道:“娘娘,總得顧及一下皇子公主們呀。”

苗皇後面朝床榻內側,不言不語,只默默的流淚。

守在內室的兩個宮人見狀面面相覷,眸光擔憂的對視一眼,放輕動作退出去,恭敬回稟道:“陛下,娘娘服藥之後便歇下了,這時候還沒有醒……”

苗萬氏剛剛才從內室出來,又熟知苗皇後病體如何,知道她近來難以安枕,料想這短短片刻決計難以安歇,此時聽宮人如此回稟,心下便明白了大半,難掩不安的用余光看了皇帝一眼。

她是女人,明白苗皇後心裏的委屈,也能體諒她的傷心,但是有些事情沒法拗著性子來,畢竟苗皇後有娘家,膝下還有兩兒一女。

女兒也就罷了,嫡出公主,總是能尊榮富貴的,但兒子呢?

那是正妻所出的嫡子,將來若是坐不上那個位置,不知該多招人忌諱,且苗皇後的女兒今年才十二歲,幼子不過九歲,若是失了苗皇後這個母親庇護,還不被秦貴妃等宮嬪生吞活剝了?

好容易皇帝肯低頭,再不肯就坡下驢,萬一皇帝發作起來返回宮中,再想叫他來接,怕就難了!

高祖並不知道內室之中苗皇後並未歇息,只是他感知敏銳,發覺苗萬氏神情有異,再端詳出門回話的宮人神色,便猜出了幾分。

“既如此,朕且進去等她。”

宮人們不敢阻攔,苗襄平跟廖元晏等男眷更不宜入內,高祖輕輕推開門進去,穿過外室到內中去,便見床榻上簾幕放下來一半,苗皇後面容朝裏,側臥在塌上。

屋室裏光線昏暗,藥氣隱約,四下裏都透著一股蒼涼暮氣。

高祖心下憐惜,暗嘆口氣,到床榻邊落座,輕聲喚苗皇後的名字:“蘭秋,我來了。”

苗皇後脊背微微一僵,默不作聲。

高祖便伸手過去,輕輕撫著她的脊背,道:“是我做錯了,我對不住你,喝了幾杯酒就犯渾,說了些不該說的話,惹你傷心,再之後下令趕你離宮,更是千錯萬錯,渾然將多年夫妻之情拋諸腦後了……”

苗皇後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沒有忍住,眼眶發酸,抽泣之聲漸起。

高祖見狀,便道:“萬般都是我的錯,一朝發達,就忘記你我舊時風雨同舟的恩情了,實在是大大混賬,你罵我也好,打我也罷,好歹起來,咱們說說話,如何?”

床榻內側抽泣之聲愈盛,苗皇後卻始終未曾做聲。

高祖又勸了幾次,見她始終不置一詞,也不肯轉過身來,心下便明白了幾分,坐在床榻邊上嘆一口氣,不再出聲。

……

苗襄平與廖元晏俱是男眷,不好入內,只是心裏終究惶恐不安。

苗萬氏吩咐人備了茶,親自端到廖元晏面前敬上,又同丈夫一道向他施禮致謝:“先生仗義執言,我夫妻二人實在不知如何感激才好。”

“鄭國公切勿如此,”廖元晏忙道:“我與你結交十余年,又屢次受皇後恩惠,豈有坐視不理之道?好在陛下聖明,回心轉意,事情方才得以圓滿。”說完,又同他們夫妻二人講了今日之事。

“原來是姐夫專程出宮去攔你的?”苗襄平聽罷面露欣慰之色,同妻子對視一眼,欣然道:“既如此,想必此事無憂了。”

正寒暄間,便聽外邊腳步聲匆忙傳來,簾幕一掀,宮人匆忙來稟:“陛下已經離開了。”

只說皇帝,卻未說皇後如何。

苗襄平與廖元晏的心臟同時為之一沉,不約而同道:“皇後如何,可同行嗎?”

宮人唯有搖頭,抽泣道:“陛下勸了大半天,只是皇後傷心太甚,始終不置一詞。”

廖元晏一聲嘆息,苗襄平便叫妻子去看顧皇後,自己則同廖元晏一道恭送皇帝離府。

苗萬氏到了苗皇後所在的正房,還沒進門,便聽見內裏哭聲隱約,難掩悲慟,她心裏邊湧出的急躁霎時間散去,全數化為苦澀與憐惜。

“姐姐,”她入內勸道:“太醫說了,這病忌諱情緒大起大落,快別哭了,晚點幾位殿下過來瞧見,也該哭了。”

苗皇後倚在宮人肩上,泣不成聲:“及爾偕老,老使我怨。我知道方才該低頭的,不為我自己,也為了幾個孩子,可我心裏難受,喉嚨如堵,什麽都說不出來,也不知該說什麽……”

她如此傷懷,痛苦不已,苗萬氏被觸動了情腸,不覺落淚:“我明白的,勸慰的話好說,但感同身受就難了,若換成我,怕也不會好多少。”

這邊二人哭成一團,門外苗襄平與廖元晏一道送皇帝出門時,心下便有些惴惴。

高祖見狀,便撫慰道:“皇後不願見諒,並不是因為她心胸狹窄、不識大體,而是因為朕過錯太甚、致歉之心不夠誠懇,所以才不能打動她,襄平不必因此介懷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