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駙馬,公主已被杖斃

皇帝吩咐內侍去傳六宮妃嬪往鳳儀宮覲見,宮妃們自然不敢推諉遲疑,只是聽聞皇帝聲勢浩蕩的請了皇後回宮,秦貴妃又往宮門前去脫簪待罪,免不得塞些好處過去,打探那邊究竟是何光景。

內侍們得了好處,嘴巴便沒那麽緊,三兩句話將事情講了,又催促著趕緊往鳳儀宮去。

今時不同往日,誰要是怠慢松懈,陛下那兒決計沒好果子吃。

秦貴妃被打入冷宮了?

秦貴妃居然被打入冷宮了?!

這怎麽可能?!

這是所有得知消息的宮嬪們心中回蕩的第一個想法。

秦嬈家世出眾,美貌絕倫,陛下一向寵愛,即便是她犯了錯撞到皇後手裏,板子也是高高擡起輕輕落下,這樣一個三千恩寵在一身的美人,居然被打入了冷宮?!

宮嬪們心下惴惴,頗覺不安,位分高的乘坐轎輦,位分低的步行前往,匆忙間聚到了鳳儀宮外,見到的便是一張張同樣驚慌失措的面孔,又依據身份不同,被分為了兩派。

一派是欒正煥未曾稱帝時後院裏的老人,生育有兒女,出身低些,唯苗皇後之令是從;另一派便是欒正煥顯貴及登基之後新納的宮嬪們,皆是出身清貴顯赫之家,又以秦嬈與淑妃、德妃二位前朝公主為尊。

常淑妃跟常德妃皆是前朝公主、昔日的金枝玉葉,此前欒正煥宮中除去秦嬈,便是她們二人最為得寵,此時秦嬈已經被打入冷宮,依附於她的宮嬪們心中惶恐,便去常淑妃面前打探消息:“淑妃姐姐,今日皇後還宮,可是好大的陣仗,貴妃,秦氏已經被廢,接下來……”

常淑妃那雙勾描的細細的眉黛蹙起,神情中透露出幾分不悅,隱約倨傲:“秦氏即便有不當之處,卻也是陛下的貴妃、汾陽郡公之女,即便是看在秦氏一族的情面上,陛下也不該如此絕情啊。”

有幾個出身高門的宮嬪低聲附和,還有幾個謹慎些的,小心的打量一下周遭,低下頭一言不發。

常德妃雖然也是前朝帝女,但是生母位分遠不如常淑妃之母,性情便要溫厚些,此時便怯怯道:“陛下既然已經發作了秦氏,顯然是有意為皇後立威,姐姐若是貿然為秦氏求情,只怕陛下會不高興的。”

“怯懦!”常淑妃冷冷瞟了她一眼,傲然道:“你我皆是太宗後人,常氏血脈,何等尊貴?陛下初登大寶,不結好世家豪門,反倒與之結怨,難道便是長久之計?”

常德妃被她訓得一陣臉紅,又見有其余宮嬪附和應聲,眉宇間憂愁之色愈發濃烈。

幾家歡喜幾家愁,她們憂心憤懣,昔日欒正煥後院中的舊人卻是歡欣多些,莊婕妤便含笑同韓昭儀道:“皇後娘娘回宮,倒真是個好消息,從前咱們在洛陽的時候,姐妹們總一起說笑玩牌,哪像在這兒啊,什麽都亂了套……”

韓昭儀笑意溫柔,正待說話,便見常淑妃手提披帛,緩步向前,忙往旁邊退了兩退避讓,哪知常淑妃到她面前停下腳來,側目道:“莊婕妤倒真是條好狗,主子不在這兒呢,就急著搖尾乞憐了。”

莊婕妤聽得臉色一白,一向唯常淑妃之令是從的江昭容便捂著嘴笑了:“那邊還有個沒出聲的呢!”

“這種人更討厭,”常淑妃嗤笑一聲,語調拖得長長的:“這叫會咬人的狗不叫。”

這下不止莊婕妤,韓昭儀的神色也惱怒起來,只是她性情溫吞,不善言辭,一張臉憋得通紅,卻什麽都沒說出來。

反倒是莊婕妤按捺不得,屈膝行禮後道:“淑妃娘娘,嬪妾與韓昭儀雖然位分不比您尊貴,卻也同為陛下妃嬪,您將我們比作畜生,您又是什麽?真要說是主子,宮裏邊也只有陛下和皇後娘娘兩個主子,嬪妾與您同為婢妾,侍奉當家的女主人,又有什麽過錯?”

“本宮乃是太宗之後、皇家血脈,你們有什麽資格同我相提並論?”

常淑妃勃然變色,兩條彎彎的細眉橫飛:“尤其是莊氏你,昔年在府裏不過是皇後身邊侍弄花草的賤婢,一朝得勢,竟要爬到我頭上去了!今日唱個小曲兒,明日彈個琵琶,滿身的狐媚功夫,可見你主子是下了心力調教的!”

她話音剛落,江昭容便一唱一和道:“淑妃娘娘心善,這才由得莊婕妤放肆,我可不一樣,眼睛裏決計揉不了沙子!我還未入宮時,便眼見母親約束家中婢妾仆從,姨娘們都規規矩矩的不敢放肆,似莊婕妤你這種狐媚妖嬈的,統統發賣出去,絕不會留在家裏敗壞風氣,惹人笑話!”

莊婕妤聽她們話裏話外譏誚自己與苗皇後,便待上前分辨,韓昭儀不欲在這等關頭生事,一把將她拉住,隱忍的搖了搖頭。

常淑妃哂笑一聲,卻見前邊宮人們齊齊屈膝見禮,欒嬌嬌兩手抱胸,擡著下巴趾高氣揚的出來了:“江昭容,你說你母親約束家中婢妾仆從、姨娘們都規規矩矩的不敢放肆,又說自己家風清正、沒有敗壞門風的,那你就要多跟你父親的姨娘們學學,老老實實做妾,規規矩矩聽話,唯我阿娘之命是從,要不然我讓阿娘把你發賣出去,我看你怎麽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