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駙馬,公主已被杖斃

戰後重新統計人口、編纂戶籍,劃分土地、恢復農耕,水渠、江河的維護,長城的修繕,還有賦稅及兵丁的征發……

新朝初建,須得處置的事情多如牛毛,欒正煥用的又多半是從前跟隨打天下的舊人,擅長於征伐之事,對於如何治理國家卻是拙荊見肘。

同樣的情況高祖曾經經歷過一次,現下倒帶重來,倒也頗有幾分感觸。

欒正煥手底下畢竟是有能人的,大致的方向沒有錯誤,他們缺乏的只是經驗,又因為欒正煥登基後被酒色權力所腐蝕,才會出現了之前的一系列惡果。

好在現在還來得及改。

高祖並不急著做聲,而是下令在帝都長安及全國州郡中張貼招賢榜,廣求良策,又召見六部尚書,制定未來三年之內的宏觀國策。

接連打了這麽多年的仗,民生凋敝,耕地荒廢,人口的統計數據還沒有出來,不過想也知道不會是個十分喜人的數字,現在新朝要做的不是對外擴張,更不是廣建宮舍,肆意享樂,而是輕徭薄賦,與民生息。

連年征戰之下,軍隊已經擴充到了一個近乎可怕的數字,為了養活這批人,使其具有戰力,國家財政像流水一樣的傾斜,而與此同時,中原地區十室九空,一連幾個村子都見不到成年男子,耕種廢止,長此以往,國家傾覆就在眼前了。

裁軍,裁哪裏的軍?

減賦,減哪裏,免哪裏?

這才是當務之急。

六部尚書有五個是跟隨欒正煥打天下的舊人,唯有蒼蒼白發的禮部尚書乃是當代大儒,被欒正煥請出山來裝點門面。

皇帝最開始說輕徭薄賦的時候,他尚且不以為然,喊幾句而已,誰不會呢,再聽皇帝深入淺出、詳實確切的講完之後,方才正了神色。

“陛下是仁君啊。”禮部尚書由衷道。

高祖沒有獨攬大權的心思,前世他剛登基時把權力看得比什麽都重要,但是真的在那個位置上坐的久了,權欲之心反倒淡了。

簡單說了幾句拋磚引玉,他便坐在上首聽幾位能臣旁征博引、唇槍舌劍,聽到有意思的地方,下意識轉過頭去想跟旁邊人說幾句,才發覺右手邊少了個人。

皇太子呢!

前世他每每與一幹重臣商討軍國大事時,都叫皇太子侍從在側,讓他多聽多看,多往腦子裏邊記。

高祖覺得既然沒有人生而知之,那後天就應該好好學,多加歷練。

一個皇帝生於亂世,起於軍伍,屢經波折終成大業,兒子呢,從小養於深宮婦人之手,走過最遠的路就是出自己寢宮,拿過最重的東西就是自己飯碗,最後皇帝扯著兒子衣領子恨鐵不成鋼:“兒啊,你怎麽一點風霜都經不起,你不像你爹啊!”這踏馬不是扯淡嗎!

欒正煥還沒有冊立皇太子,但無論法理還是能力,最適合這個位置的無疑是苗皇後所出的嫡長子欒安國。

欒正煥諸子之中以他年齡最長,經歷的事情也最多,他年幼時欒正煥雖也已經脫離山寨,但是還未顯貴,他見過世態炎涼,明白人心險惡,也知道這些年父親東征北戰的確是把腦袋掛腰帶上出去拼命的,他有能力穩定後方,也能使得老臣們信服。

若非欒正煥喜新厭舊,再加上後宮妃嬪們在他耳朵邊上吹風,早就該冊立欒安國為皇太子的。

高祖想到這兒,便召了內侍來:“去傳皇長子來。”他要試一試欒安國成色。

內侍應聲而去,幾位尚書的議事聲稍稍一停,旋即又繼續唇槍舌劍起來。

不管怎麽說,皇帝願意讓皇長子接觸政務,總歸是件好事。

欒安國今年十七歲,因為還沒有大婚,所以未曾出宮開府,內侍匆忙前去宣召,不多時,便帶了人來。

高祖定睛細看,不禁暗贊一聲“好小子!”

欒安國是個膚色微黑的英武少年,肩寬體健,身形勻稱,雖然還未完全長成,但已經能看出成年後高大健壯的體態,行走時的神態意氣都帶有一股流暢的矯健與從容。

高祖看得滿意,空間裏幾位皇帝也暗暗點頭。

嬴政想起了奉詔而死的扶蘇,劉徹想起了兵敗自殺的劉據,李世民想起了年少時意氣風發的長子李承乾,朱元璋則想起了早逝的愛子朱標,一時間默默無言,皆是暗自感傷。

欒安國入內之後便向父親行禮,口稱陛下,旋即又向幾位老臣致意,言辭謙遜而和善,令人有春風拂面之感。

高祖頷首,卻不多說,只一指旁邊座椅,吩咐說:“你也在這兒聽聽。”

欒安國也不多問,應了聲“是”,便默不作聲的在父親身邊坐下,聚精會神的細聽幾位尚書談事。

如此一直到了午間時候都沒停下,幾位尚書慷慨陳詞,各抒己見,欒安國也聽得出神。

高祖手裏邊端著茶,原是準備喝的,聽到精彩處卻給忘了,待回過神來之後,便見有個內侍正在門外徘徊,似乎是猶豫著該不該入內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