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反派他不香嗎?真不香19

何康林在原地陪著那姑娘等了兩刻鐘時間,便見有個十二三歲的姑娘帶著幾個婢女婆子過來,遠遠瞧見身邊那姑娘的穿著模樣,驚喜的叫了聲“姐姐”,忙不叠的往這邊來。

他問那姑娘:“是你妹妹?”

周書惠自從雙目失明之後,對於聲音的分辨能力愈強,人群之中能夠清晰的分辨出妹妹周書瑤的音色來。

她點頭:“是她。”

何康林不欲久留,道了一聲“珍重”,便同幾名家仆悄然離去。

“等等——”

周書惠出聲叫他,卻也晚了,周遭再無回聲。

周書瑤唯恐姐姐出事,急了一頭冷汗出來,等到了近前,便見姐姐左顧右盼,倒像是在找什麽人似的,松了口氣之余,又主動拉住她的手:“姐姐,我在這兒!”

周書惠問:“你方才過來的時候,有沒有看見我身邊有什麽人?”

周書瑤聽得微怔,左右打量幾眼,旋即搖頭:“我只急著找姐姐,倒不曾注意別的,怎麽了?”

周書惠悵然若失,復又釋然道:“是勸說我不要投河的恩人,他大概是走了吧。”

……

白露一路北上,返回祖籍朔方城,越是迫近老家,記憶裏的那些曾經便愈發無所遁形,等抵達白家老宅,眼見府邸空僻,難掩荒涼之後,心頭哀意更是達到了頂峰。

印象裏寬闊的演武場已經荒廢,練功樁東倒西歪,父親和他的結義兄弟們在這兒騎馬較量,汗流浹背,恍惚還是昨天發生的事情。

內宅裏母親精心養育的花草早已經枯萎,花壇裏長滿了不知名的野草,反倒是院子裏的那幾棵楊樹枝繁葉茂,外擴的枝葉壓住了屋檐,遮擋出一片濃密陰涼。

爹爹還沒有辭世的時候,一家人吃過晚飯之後總會到院子裏納涼,爹和娘含笑敘話,她握著捕蟲網東跑西跑捉螢火蟲,有時候也會把臉貼在娘隆起的肚子上,嬤嬤們總是笑著逗她,說小姐,夫人肚子裏是位小公子還是位小姐?

昔日恢弘舊宅,今日斷壁殘垣,所謂觸景傷情,不外如是!

白露無心修葺故府,將眼淚擦去,起身離開,尋了人打探父母墳塋所在。

說來可笑,她雖是親生女兒,卻只在父母入土時前來拜祭過一次,沒過多久便被於思弦騙到荊州去,期間一次也不曾北返,卻不知父母墳塋是否早已荒涼,雜草叢生。

白露一走便是七年,現下再度歸來,朔方城已是大不相同,從前破敗的道路被重新整修,原先空曠的平野也多了人家,她找個人問明道路,一路尋了過去,卻見父母墳塋規整,陵園整潔,墳墓前有殘存的紙錢痕跡,帶著風吹日曬的痕跡。

白露心下暗驚,又難免動容,尋了守墓人來問,對方疑惑的看她半晌,忽的喜道:“大小姐,是你嗎?我是鄭瘸子,還記得嗎?你小時候我領著你上山抓過兔子!”

白露又驚又喜:“瘸子叔,怎麽是你?!”

鄭瘸子臉上便顯露出蒼涼而唏噓的神情來:“將軍走了,夫人也走了,我無兒無女,沒地方去,索性到這兒來為他們守墓。種善因得善果,這些年來到這兒祭拜將軍和夫人的人不少,都還記得他們的恩情呢,說來慚愧,我在這兒守著,也跟著沾了不少光……”

他滿面風霜,低下頭去擦淚。

“您這說的是什麽話?”白露勸慰道:“您在這兒為我爹娘盡心,我感激都來不及的。”

鄭瘸子笑了笑,又道:“起先是將軍的舊部故交前來拜祭,過了幾年,何丞相下令重新為將軍修葺墳塋,何家那位公子每年到朔方城來巡視時,也會過來祭拜,給我留下些銀錢購置紙錢和時興瓜果,紙錢逢年過節燒了,能吃的祭拜之後分給附近的孩子,他們幫著我掃掃紙灰拔拔草,不然這麽大的地方,我一個老瘸子怎麽忙得過來。”

“啊,原來如此,”白露心中大為感激,忙詢問道:“是何家的哪一位公子?”

鄭瘸子道:“是何丞相胞妹家的公子,從母姓,叫……”

他一時沒想起來,白露則會意過來,含笑接了下去:“叫何康林。”

鄭瘸子恍然道:“對,是叫這個名字,人上了年紀,腦子也不好使了。”

白露忍俊不禁,如此過了幾瞬,臉上笑意便添了三分感懷,離開荊州前她同譚宴講自己要北上拜祭父母,那時候譚宴說都督改日也會前去,那時候她只當是句客氣話,沒想到竟是真的,且那位年輕的都督已經堅持拜祭了幾年。

但饒是自己與叔父闡明身份,決議與他合作、共同對抗荊州肅王父子時,他都不曾提及此事表功,當真是真君子。

白露心下欽佩,與鄭瘸子寒暄幾句,又往父母墳前說話祭拜,接連三日之後,動身往京城去向拜謝何丞相與何康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