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節:往日無聲(四)

在接下來的兩天裏,馬林和各教會確認了名單上的所有孩子,發現只有一部分處於教會中,更多的因為沒有才能,而被留在了孤兒院。所有的孩子之中,只有大概三成的孩子能夠獲得生命共享賜福,剩下來的因為沒有配對的人員,馬林只能讓德魯伊們使用世界樹果實藥劑來幫助他們。

這無助於治愈他們在基因上的缺陷,但至少能夠讓這些孩子活得很久,生活質量更好一些。

處理好這些孩子之後,馬林前往戰神教會,送別最後兩個孩子。

那是一對孤兒,他與她自六年前出現在卡特堡,帶著東部王國口音的通用語讓人覺得這是一對逃奴的後代。

他與她很快就被證明擁有戰職的天賦,被選入戰神教會,在半年前,他和她一起發病,如今已經病重。

慈愛教會更是在兩個小時前開出了病危通知。

馬林是在教會見到的兩個孩子,他與她躺在同一張大床上,有慈愛教會的牧師在做安魂禱告,而他與她四肢已經幹枯,開裂的皮膚包裹著血管,看起來她與他已經沒有足夠的力氣歡笑,但兩人的手還是緊緊握在一起。

他與她的靈魂會去哪裏。

馬林捫心自問,然後扭頭看向無名氏:“閣下,他們信仰著戰神,那麽……他們的靈魂呢。”

“會去恐虐那邊,也許會成為放血者吧,至少不會是混沌卵,因為他們的靈魂足夠堅韌。”無名氏面無表情地說道。

馬林愣了一下:“閣下,他們還是孩子啊。”

“這是每個人都要面對的命運,戰神的職位在我降臨之前就已經被恐虐奪取,我在努力將他導向中立,邪神是不可能完全轉化的,我只是想讓他在這個世界裏變得正常一些而已……你是不是覺得,我並不是全知全能。”無名氏看向馬林。

馬林沉默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是的,閣下,但是我請求你,如果你能找到這兩個孩子的靈魂所轉化成的混沌,請引領我找到他們,你做不到的事情,我來做,我必將凈化他們扭曲的靈魂。”

說完,馬林看著這兩個孩子最後嘆出一口氣,她與他的命運走到了盡頭,慈愛教會的牧師完成了禱告,他們不知道,正在收束床單的戰神教會的成員也不會知道,這兩個孩子並不會成為戰神的神國住民,他們最終會將亞空間中扭曲。

這一切到底緣何而起,馬林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想將那些引發毀滅的人碎屍萬段。

如果有這樣的機會,他不會吝嗇於這麽做。

戰神教會的人帶著兩個孩子的遺骸前往教會的墓園。

直到馬林轉身離開,無名氏的聲音這才響起。

“如你所願,孩子。”

“謝謝,我以前就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救世主,也不會有神仙皇帝。”馬林看著教會的大門說道。

“但是神仙的確存在,這才是真正的唯物理論,而你所說的,在這個世界才是真正的唯心理論。”無名氏笑了起來。

“是啊……時代變了,但是我真心懷念那個沒有你們的時代,我們凡人總是說,人定勝天……哪怕過了八個千年,我也依然固執地這麽覺得,閣下,也許有一天,我會成神,但是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我成為的神,一定會以消滅整個亞空間與四邪神為目標……哪怕為此讓我自己也成為邪神,也在所不惜。”

說完,馬林走向大門。

“馬林,抱歉,讓你看到了這悲傷的一幕。”走到大門口的時候,馬林看到了馬瑞安,這位戰神教會的主教看起來老了很多,他的臉上滿是悲傷:“那是非常優秀的孩子,我本來以為我找到了屬於我的馬林,但是我沒有想到,命運會如此殘酷的對待我與這兩個孩子。”

“馬瑞安閣下,請不要悲傷,我相信他們會得到救贖的。”馬林說完,伸出手與這位老人握手。

後者沉默了一下,然後笑了笑:“你也這麽覺得嗎。”

“是的,我是這麽覺得的,請放心吧,馬瑞安閣下,他們會獲得救贖的,一定會的。”

馬林的話語讓這位老人疑惑了一下,然後他突然笑了起來,接著又露出了悲傷:“謝謝你,馬林,你能這麽說,你能如此寬慰我這樣一個老人,我不知道要怎麽報答你。”

“我記得霍夫曼,也記得您,在我小的時候……”馬林松開了手,退開兩步,他看著眼前的老人:“送別導師的時候,我就發過誓,只要有我力所能及,就一定要讓這世上的不幸有一個盡頭,讓這世上的痛苦有一個終結,所以,等我的好消息,還有……請保重身體,看著我們這一代人,完成屬於我們的宿命。”

帶著這樣的道別,馬林離開了戰神教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