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過堂

被鄭書林制止後,錢藏真嘆了口氣:“也罷,那就不說了。可出去之後如何相會呢?我還準備和這位顧小友一道切磋佛法。”

鄭書林走到鐵木柵欄邊,順手一掌拍在顧佐後背上,一道真氣逼入經脈,顧佐上半身頓時麻了,連同舌頭在內,半分也動彈不得。

看了兩眼,覺得不滿意,鄭書林又伸手拽住顧佐手腕上的鎖鏈,用鎖鏈將他連手帶腳綁在了鐵木柵欄上,綁得結結實實。

這番手腳動完,鄭書林拉起錢藏真便走:“成了!如此一來,他就能活命了。”

錢藏真回頭沖顧佐道:“顧小友,有緣之時,我來尋你一起探討……”

鄭書林打開了地牢的大鐵門,伸頭出去看了看,拉著錢藏真鉆了出去,隨即幾條身影飛了進來,重重落在地上,卻是看守牢門的幾個牢子,各自哼哼了兩聲,卻都爬不起來。

大鐵門“砰”的一聲撞上,撞在了顧佐心上,令他萬分沮喪。

鄭書林的做法他能理解,人家動這番手腳的目的是助他洗脫“魔修同夥”這一嫌疑,但卻無法接受,因為他身上還背著另外一樁命案,說不定什麽時候這樁命案就會曝出來。

實際上已經接近於曝出來了,搜捕魔修那麽大的舉動,卻見不到季班頭的人影,季班頭去哪兒了?想必縣裏已經發動人手尋找了。

地牢之中無日月,也不知等了多久,大鐵門忽然開了,亂糟糟的腳步聲響起,一群人蜂擁而入。

顧佐被綁在柵欄上,上身動彈不得,無法回頭,不知道來了些什麽人,只聽得一陣“縣尊”、“縣丞”、“縣尉”的稱呼,心知必是縣中三位大員都到了。

一陣忙亂之後,三位大員離開,終於有人過來給顧佐松綁,打開鎖鏈,將他挪正了身子。

顧佐看見了眼前之人,正是刑曹錄事張磨,還有一些人則在旁邊對幾個躺在地上的牢子施救。

張磨問道:“怎麽回事?”

連問兩遍,見顧佐不答,只是轉眼珠子,張磨伸掌,在顧佐肩上一拍,一股渾厚的真氣湧入,瞬間將他被封住的經脈解開。

顧佐開口道:“錢藏真跑了,他的同夥來救他了。”

張磨皺眉,問:“還有同夥?是誰?”

顧佐道:“張刑曹,我不是錢藏真的同夥,早說過你們抓錯人了!”

張磨厲聲問:“快說,究竟是誰?”

顧佐看見躺在地上的幾個牢子正在陸續起身,於是搶先道:“獨山宗,鄭書林。”

幾個牢子的證詞證實了顧佐的口供,張磨帶著人迅速出了大牢,布置搜索錢藏真和鄭書林的事宜。

顧佐在牢裏又待了三天,其間,獨山宗那位鄭仙師也來到牢中,向他詢問鄭書林的事情。此時顧佐才知道,這位鄭仙師便是鄭書林的親伯父。

三天之後,在一間掛著鉤子、燒著火爐、堆著棍棒的昏暗屋子中,張磨單獨提審了顧佐,顧佐望著周圍的刑具,不禁很是驚懼。

張磨沒有再提錢藏真和鄭書林的事,顧佐估摸著,這兩人怕是成功逃脫了。他問的第一個問題是:“當日在二道崗上,你為何要跑?”

這個問題,顧佐已經考慮了多日,此刻胸有成竹:“我是縣衙修士快班的人,縣中搜捕魔修錢藏真時,我不在值差上,有玩忽值守之罪,故此想要溜走。”

張磨又問:“當值捕快說,當時他問你季班頭何在,你是聽了這句話之後逃走的。”

顧佐回答:“當時隔得遠,他似乎喊了一句,但我沒聽清。”

“季班頭已經失蹤多日了,你知道他的下落麽?”

這個問題也不出顧佐預料,他當即予以否認。

張磨道:“你好生想想。”

顧佐心裏發虛,但依舊嘴硬:“張刑曹,季班頭的下落,我哪裏清楚?我和季班頭打交道得也少。”

張磨慢條斯理道:“聽說你和陳六、蔣七交情不錯?”

顧佐艱難承認:“也談不上交情吧……他們每月要收我懷仙館的月例錢……”

“他們的屍首,是你幫著收殮的?”

顧佐心裏一突,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兩人生前還算風光,惜乎死後竟然葬在了那等窮山僻壤之處,當真令人感慨。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小顧,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當初收殮之時,為何不告訴我?”

顧佐艱難的咽了口唾沫……

“令我奇怪的是,居然在他們墳前見到了陳九的新墳。小顧,陳九是什麽時候死的?我為什麽會在那裏挖到季班頭的鐵尺?”

這句問話,頓時令顧佐如墮寒窟,這件事終於引發了。

“小顧,有什麽就說什麽,事已至此,再瞞下去有何意義?”

顧佐這下子知道再無僥幸可言,張刑曹怕是十亭中已經猜到了九亭,這個時候指望什麽“沒有證據”之類的說法,毫無意義,行不通!張磨身為刑曹錄事,只要有了疑心,各種酷刑隨便上,自己能挺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