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一道劍光

幾條身影沿著山道向上,從敏捷的身手可以分辨,果然都是修士。

又過了片刻,離得近了些,顧佐吸了口涼氣。

一共四個人,其中兩個顧佐剛好認得,正是永嘉法司的那兩個供奉,也就是傷了沈師姐的括蒼派兩位修士!

此時相距已經不遠,雖然彼此被樹木山石阻隔,但其實也就是四、五十丈。

這四人配合默契,最前方是名青衫修士,牽著條大獒;在永嘉法司任職的兩位供奉各居左右,手持法器全神戒備;最後則是個其貌不揚的老頭,佝僂著身子,身材十分短小。

有狗就麻煩了,顧佐心念電轉,將自己的鬥笠摘下來,匆忙間憋出幾滴尿淋在上面,向身後扔出,拋在繼續上山的路上,他自己迅速躍下大樹,往身邊密密麻麻的灌木叢中鉆了進去。

灌木之下是條深澗,寬四丈,深達十余丈,因為灌木枝條遮蓋的原因,不留神根本看不出來。

顧佐墜入深澗後,雙手一拉事先系好的魚線,直接蕩過深澗,趕往不遠處的一座山頭。

這是顧佐為自己準備的逃生之路!

……

李俶坐在山坳上方的一塊大石上,嘴裏嚼著根馬尾草,認真注視著山下的林中,似笑非笑。

林子雖然茂密,但這處山坳的位置非常好,正好可以看清下面發生的一切。

程三斜倚在石邊,同樣看得見下方發生的一切,看見了正在追蹤的括蒼派諸人,也看見了躲在樹上的顧佐。

程三細聲道:“應該沒有人了,兩個在永嘉做供奉的交給老七和老八,我先捉了姓常的,再合擊沈煉,用不了一炷香……”

“看看再說。”李俶說完,扭頭望向身旁的沈珍珠,問:“珍珠,你猜他會不會把你的藏身地招出來?”

沈珍珠咬著嘴唇,輕聲道:“何必做這種無謂的考驗?”

李俶攏了攏她的秀發:“不好好看看,怎麽知道是忠是奸?”

沈珍珠搖頭:“與忠奸何幹?我出靈石,他助我脫身,僅此而已。再說,你請來的劉玄機把銀票給了他,我不跟著他,還能跟著誰?”

頓了頓,又堅定道:“不要動法陣,幾位師兄都只是築基……如果有人死了,我會自刎相謝!”

李俶笑著點了點頭。

樹林中,就見顧佐從樹上落下來,然後向旁邊縱身躍去。

此處正好有樹冠遮蔽,看不清楚,幾人的目光都繞過樹冠去看另一邊,但顧佐的身影卻沒有從那邊出現,沈珍珠的心頓時提了起來。

括蒼派的人已經上到了顧佐剛才藏身之處,那大獒猛然沖了出去,四名括蒼派修士緊跟在後,沈珍珠咬著嘴唇探頭使勁張望,卻被樹冠當著,看不真切。

李俶眼中越來越亮,身子前傾,目不轉睛的盯著。

過不多時,大獒已經沖上了山坳,嘴上叼著個鬥笠,正是顧佐所戴。

忽然一陣風起,沈珍珠一躍而下。

隨著沈珍珠的現身,兩個大胡子的修士也自藏匿之處出來,一個手持左右紫玉金錘,一個亮出天虹尺,封住擴蒼派修士的退路,正是李俶手下兩員悍將:馮不七和魏八風。

李俶扭臉向程三嘆道:“珍珠一點都沒變,性子還是那麽急。”嘆息已畢,和程三雙雙飄然而下。

“煉叔,顧佐呢?”沈珍珠眼睛紅了。

老頭沈煉沒理睬沈珍珠,見了李俶足踏飛劍而來,訝異道:“居然結丹了?”又看見踩著紅索淩空飛至的程三,更是皺眉:“這位道友高姓大名?為何插手括蒼派的事?”

程三尖聲道:“在下平平常常一個小修,不過是隨我家主人來接夫人,今日能得前輩賜教,榮幸之至!”

沈煉是擴蒼派十三丹山之一,修行界聲名不小,哪怕今日以一敵二,面對兩位金丹,也是夷然不懼,點頭道:“天下英傑倍出,是老朽孤陋寡聞了,許久不曾動手,今日便松泛松泛。”

隨著話音剛落,程三腳下環繞的紅索便倏然飛出,索頭如靈蛇般扭動,向著沈煉纏了上去。

沈煉雙手虛點,在紅索上淩空彈出一連串叮叮咚咚的響聲,索頭隨著響聲微微偏轉,忽左忽右,程三一時間竟有難以操控之感。

這一合交手,程三頓覺自己托大了,括蒼乃天下大宗,果然名不虛傳。

單手一招,紅索倒轉而回,程三飛身而起,雙腿在索頭上連踢兩記,手中同時掐訣,索頭頓時歡暢起來,忽然上下一分,形若巨蟒之口,向著沈煉當頭咬來。

沈煉眉宇間終於凝重了三分,雙掌交錯,掌心中迸發一團光華,向著如蟒般的紅索迎了上去。

光芒輝映,晃得人睜不開眼,周圍十數丈內忽然刮起狂風,卷著泥土、碎石、樹枝、殘葉四處飛舞,割在臉上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