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塌了兩根柱子

顧佐聲稱是去籌錢,但籌錢哪有那麽容易的?而且此刻也不是籌錢的時候,只有當確定中標,籌錢才有意義。

走到今天這一步,已經大賺了,但顧佐的心情卻還是很不好。正如他向屠夫所言,想要做一件事,實在太難了。

忽然間設想的一切全都變了,就好像一座富麗堂皇的殿閣,就在快要封頂的時候,柱子塌了,誰不郁悶?

百花門的撤除,讓這座殿堂倒了兩根立柱,一根是至少總值十萬貫的靈石和現金,另一根則是可以遮風擋雨的保護罩。

第一根立柱的意義無需贅言,第二根立柱的重要性同樣不遜色半分。沒有了百花門,懷仙館該怎麽在這片風浪中前行?挖到寶藏之後,又該如何才不會招來橫禍?

顧佐下了庚金山,在山門前仰望丈許多高的牌坊,看著“懷仙館南詔分館”、“天上人間”、“恒靈國際”等幾塊牌匾,手指在匾額上輕輕拂過,良久不語。

看罷多時,輕輕靠著牌坊的一根柱子,慢慢坐下來,就這麽靜靜坐著,看著通向山外曲曲折折的溪道,看著天上變換無窮的浮雲。

就這麽呆著挺好。

等到雲生晚霞的時候,溪道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兩匹馬嘚嘚嘚小跑進來,馬上端坐二人,正是前往羅浮郡城的成山虎和王火居。

一別多日,這兩位被派去羅浮郡城打探靈源道長的下落,今日終於回山了。

見到他們的時候,顧佐忽然有了一石頭落地的感覺,只要這兩位說上一句“此行不順”,那就放下吧,實在太累了。

顧佐拍拍屁股上的灰土,迎上去道:“回來了?”

兩人雙雙下馬,來到近前。

成山虎道:“還勞館主下山親迎,這如何使得?”

顧佐微笑:“你們走了那麽遠,如此辛苦,我下山不過幾步路,又算得什麽?”

望向王火居,道:“咱們上山,今晚給你們接風洗塵。”

他下意識不想問此行的結果,當然也做好了事情不順的心理準備——這本來就是大概率的事情,靈源道長若是崇玄署派下來探礦的,哪有那麽容易打聽到的?

但事與願違,就見王火居滿臉塵土中掩蓋不住的喜悅,大聲道:“館主,幸不辱命啊,哈哈!”

顧佐怔了怔:“打聽到了?”

王火居笑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顧佐眨了眨眼睛:“什麽意思?”

王火居神秘一笑:“鴻福觀!”

鴻福觀就是元河系七家宗門之一,觀主沈鴻福是正經有度牒的道士,隸籍於龍泉道院。這家道觀平日裏不怎麽和別家打交道,一心閉門清修,就連顧佐,也只見過沈鴻福兩次。

王火居道:“崇玄署派人勘查靈礦,此為隱秘,道院中只監院、三都等寥寥數人知悉,我也打聽不到。但近期只靈源道長一人前來掛單,我猜應是八玖不離十了。我聽說這些時日,靈源道長常去鴻福觀,有時甚至宿於觀內,不敢再耽擱,便回來告知館主。”

幾句話,顧佐的心氣忽然又勾了起來,問:“沈觀主和靈源道長是什麽關系?”

“這卻不知了,只那沈鴻福擅陰陽蔔卦,精通周易。”

顧佐笑指王火居:“算你立一大功!”

當晚,懷仙館擺下宴席,一為屠夫出關,二為給成山虎和王火居洗塵,慶賀一番,不必多說。

過了這天,顧佐準備妥當,帶了些禮物前往鴻福觀。沈鴻福很有些詫異,詢問顧佐來意。顧佐也不隱瞞,直言自己聽聞有貴客來到元河,鬥膽前來拜見。

沈鴻福倒也坦蕩,將人請了出來,正是在南吳山見過的那位靈源道長,見他二人果然相識,便暫且離去,留出二人談話的空档來。

鴻福觀緊挨著元河,顧佐望著滔滔河水,沉吟片刻,開門見山:“今日拜望,委實冒昧,還請道長見諒。道長想必也知道了,我家懷仙館正有意於競購靈石礦脈。”

靈源道長笑道:“你我也算有緣了,故此願意出來見你,但礦脈一事關系重大,若想從我這裏打聽,只能說聲抱歉。告訴了你,於別家不公,崇玄署若行事不公,還有何顏面維持天下修行界?似爾這般小宗門,若無這個公字,別說參與競買,就算這礦脈是你家的,你怕是也守不住。”

一試口風,果然如之前所料,想要從靈源道長這裏打探礦脈相關情況或者龍泉道院對上繳靈石的期許,是不太可能的,於是顧佐立即放棄這一想法,試著解決另一個問題,斟酌道:“的確如此,有時我午夜夢回,都忍不住慶幸自己身在如此一個秩序井然的修行天下,而這一切,都是崇玄署之功。”

“你能想及於此,貧道甚慰。”

“因是之故,我們懷仙館一直想要為崇玄署、為修行界做出我們力所能及的貢獻。我們考慮,一旦競購成功,除按競標方案繳納靈石,還打算將靈石礦脈的三成股份捐贈給崇玄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