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田州參軍

羅興文只用了一天半的時間,就從田州穿過通海詔和黑山詔的莽莽大山,趕到南吳州法司報到,瞧他這副模樣,似乎還真是自己趕來的,簡直誠意十足。

晴姑有些詫異:“你就沒找個金丹道友送你過來?”

羅興文道:“下官是乘快馬而來的,田州雖有金丹,但皆為一方宗主,哪裏會專程送我一趟?”

晴姑道:“可你是一州法司參軍啊!”

羅興文慚愧道:“下官寒門出身,又非大宗修士,且異地為官,哪裏指使得動周內大宗大派。”

人家既然辛辛苦苦趕到了,劉玄機只能收起心底裏那些本就不靠譜的幻想,正常履職辦公。

羅興文呈上來的档冊顯示,田州有三家宗門、十家道館,有牌票的只有一家,名銅鼓門,大概排在第七百名以後。這就顯示出與江東州郡的差距了。

別說和擁有三十六家有牌票宗門的會稽郡比,就會稽郡單拿出一個山陰縣來,田州也遠遠不如。

整個田州,修士數量一千二百余名,但只是在籍數,若論真實數,按羅興文的說法,能有六百就不錯,二分之一的修士常年在外“遊學”。

這個數字確實少得可憐,完全無法和南吳州相比,僅及南吳州在籍修士的十分之一。如果再算上於南吳州逗留的修士,那就只有十五分之一、甚至三十分之一。

求功心切的尹書不關心田州修士是多了還是少了,那是顧長史考慮的問題,他只關心有沒有立功的機會:“這十三家宗門道館,誰是刺頭?哪家難弄?堂堂法司參軍,想找個送行的人都沒有,怕是需要敲打敲打。”

羅興文道:“本州只有三位金丹,都是一宗掌門,專為送我而下山,也不成樣子。要說刺頭,其實也沒什麽刺頭,該納的稅,沒少納一文,說起來,還算是奉公守法的。只是法司有所求時,也不是每件事情都應承,但也正常。”

尹書大失所望,問堂上正在翻看賬冊的劉玄機:“劉參軍,稅是多少?”

劉玄機看罷,回道:“宗門一百貫、道館七十貫,銅鼓門交一百捐一百,散修每年兩貫,年收一千五百貫,羅參軍,你們田州修士稅賦很高啊。”

羅興文道:“實屬無奈,原本沒那麽高,但崇玄署三元宮收的是靈石,這兩年靈石價格一直在漲,要換取六百靈石的定額,就只能越收越多。我們法司不敢貪墨,盡數交上去了。”

單拿田州來講,崇玄署從之前的每年收六百,成了現在每年收五千。懷仙館方面,以前靈石礦脈的巨額上繳則被減免,以田州名義上繳崇玄署五千。

而對田州的修士來說,如今交多少稅,就要看懷仙館的意思了,所以談話到現在,羅興文有點緊張了,盯著劉玄機,等他宣布稅額。

劉玄機道:“懷仙館的政策,以後不再強制征納稅賦,但要重新換發牌票,宗門不分大小,申請一張牌票每年二十貫。今後在兩詔八州之地,實行修行證制度,想要認領修行證的修士,每張證書每年兩貫。”

羅興文思索片刻,確認道:“不再強制征納?”

劉玄機道:“一切全憑自願,想要牌票和修行證的,才需要繳納,如果不想要,就相當於免稅。”

羅興文又問:“這個牌票和修行證,誰發?是崇玄署的麽?”

劉玄機搖頭:“怎麽可能,今後崇玄署不會再發放牌票了,誥令說得很清楚,連上南吳州,兩詔八州之地,所有修行事務,皆由懷仙館處置,牌票和修行證自然是懷仙館所發。”

這是全新的方式,意味著田州法司不必再將每年的主要精力,放在催收稅賦上了。誰想要牌票和修行證,誰就交錢。

“如果,下官是說如果,所有宗門道館都不申領牌票,所有修士都不辦理修行證,懷仙館會怎麽處置?會勒令宗門解散嗎?還是直接抓人?”羅興文立刻問出關鍵問題。

劉玄機回答:“肯定不會,該怎樣還是怎樣。只不過,沒有牌票的宗門,懷仙館不承認其修行宗門身份,不允許參加南吳州靈石拍賣會,不在懷仙館保護之列。沒有修行證的修士,不允許進入南疆捕獵、采礦,其余諸項,也視同普通凡人。具體條款,將來會一項一項出台。”

“不允許參加南吳州靈石拍賣會?那黑山郡春秋典當行的靈石拍賣會呢?”

“懷仙館會行文黑山詔,遵此辦理。”劉玄機又笑了笑:“而且,將來春秋典當行的靈石拍賣會,會越來越少了。”

羅興文又問:“如果去參加蘇仙館或者都嶠派的靈石拍賣會呢?”

劉玄機挑了個大拇指,“如果能從人家那裏搞來靈石,懷仙館只有為大夥兒高興的份。”

讓羅興文消化片刻,劉玄機接著道:“今後田州法司向我南吳州法司稟告公務,一應事務受南吳州法司調派,羅參軍能做到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