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奉詔討逆

無數旌旗在河北大地上展開,槍戟如林、戰馬如雲,安祿山站在丈許寬的大車上,扶著欄杆,四下檢視行進中的大軍。

他在軍中威望素著,注目之處,便引來如雷般的歡呼聲,見此軍威,更是不時哈哈大笑。

謀士嚴莊恭維道:“朝政敗壞,唐軍不堪一擊,此番必勢如破竹。郡王深得軍心,臣冒死進諫,王爺當登大寶,如此則更名正言順。”

安祿山挺著肥大的肚子,擠得大車圍欄嘎吱吱作響,口中笑道:“不不不,還不是時候,且看看再說。我奉天子密詔,誅除朝中奸相,這名目已然很好了,至少比顧佐清君側好,高尚的主意還是不錯的。衣帶詔,哈哈……”

一騎快馬飛報而來:“大帥,獨孤掌門和平長老於魏郡城外親迎!”

安祿山笑得更歡了。

魏郡城外,自太守以降,百官跪迎,安祿山一腳將那刺史踢翻在地,斥道:“你個首鼠兩端的東西,非得大兵臨城,才知道怕了?還是說,獨孤掌門不進城,你便要抗拒大軍?”

那刺史梗著脖子抗聲道:“獨孤掌門說了,大軍入城不屠!”

安祿山道:“老子當然不屠城,但可沒答應不屠你全家!”吩咐道:“來人,將這狗官砍了,闔府誅戮,人頭懸城!”

白雲宗掌門獨孤問俗皺眉道:“首惡既誅,何必累及家眷,郡王手下留情。”

安祿山點頭:“既然獨孤掌門求情,那就免了家眷之罪,男子入輜重營,女子入女營。”

獨孤問俗看不慣,正要再行出聲,卻被安祿山笑呵呵制止:“行了行了,獨孤,咱們可是一頭的。修行上的事,你說了算,行軍用兵,還是聽我的。”又眨了眨眼,低聲道:“這可是亞父說的。”

獨孤問俗搖了搖頭,向後面吩咐一聲,長老平冽揮手,自城內整隊而出數百修士,自煉氣期至築基期不等。

平冽拱手:“郡王,這些是魏州本地修士,都願意從軍。”

安祿山喜道:“好啊,和之前一樣,統統編入曳落河,為我親軍壯士!”

自幽州至魏州,這一路千裏,大軍途徑莫州、瀛洲、冀州、貝州而至魏州,這已經是白雲宗搜羅的第九批加入大軍的修士了。至此,曳落河的總數已經由原來的三千急速膨脹至八千人,皆為修士。

實際上,招募修士從軍並不困難,自三年前開始,靈石價格一路暴漲,至今已至八貫,甚至有錢都難以買到。只要願意支付靈石,這河北大地上,隨隨便便就可以拉起一支修士大軍來,很多小宗小派甚至願意自帶軍糧。

幽州從多年前就開始儲備靈石,庫中靈石總數超過五十萬,而為了這次討逆,白雲宗也一口氣拿出了積儲多年的三十萬靈石,總計八十萬塊,供應一支萬人規模的修士大軍至少一年不成問題。

如今這天下,只要大旗一舉,說一聲發給靈石,必然應者雲集!

河北大地都是平原,道路平坦開闊,範陽、平盧兩軍又多騎兵,一個月便過了相州,抵達黃河岸邊。沿黃河西進,與兵馬使史思明率領的河東軍匯合,至此,“討逆”大軍總兵力超過十五萬,軍中修士突破了一萬五千。

十二月中,大軍渡過黃河,進入陳留,遇到了第一支敢於堅守的唐軍,河南節度府下的三千鎮兵。

此時的河南節度使張介然正在王屋山上苦苦哀求:“叛軍已至陳留,若陳留失守,東都危矣!龍長老,發兵助戰吧!”

龍道人沉默良久,輕聲道:“我倒是想助你,奈何……張節度棄城吧,為將來留待有用之身。”

張介然大哭著離開了王屋山,選擇了返回陳留,與太守郭納一起堅守城池。

龍道人轉回後山,與眾長老相見,眾長老默然無語,人群中卻有白雲宗長老李史魚拱手道:“多承王屋派厚情,諸位放心,我家獨孤宗主說了,大軍絕不進犯貴派山門,諸位只需在山上坐守不出便是,用不了多久,半年而已。”

龍道人向李史魚敷衍一禮:“李道友請回吧。”

李史魚又問:“可否拜見掌門?”

龍道人搖頭:“李道友就不要為難我師兄了,此時此刻,我師兄不便見你。”

李史魚也不生氣,笑吟吟的辭別王屋山,趕往華山。

李史魚走後,龍道人一巴掌拍在書案上,怒吼道:“掌門師兄呢?你們到底誰見掌門師兄了?他到底去哪兒了?”

一幹長老們各自低頭,沒人能夠回答。掌門不在,對方又有獨孤問俗、安祿山和史思明三大煉虛,王屋派就算想要出頭,也著實沒這個實力。

陳留連一天都沒守住,半個時辰便為曳落河攻破。陳留郡的法陣幾十年沒有修繕過,根本發揮不了功效,十幾名曳落河中的金丹飛臨城頭,法器四下一掃,再由幾百名修士蜂擁登城,守軍頓時作鳥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