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破界之後

聽見了外面歡呼聲的賀孚壯著膽子從石洞中爬了出來,透過灌木叢間的縫隙,看見身著整齊軍甲的南吳州軍士正在四處巡查。

大量衣衫襤褸的修士被南吳州軍士驅趕到空曠地帶,雙手抱頭,一堆堆坐好。

這是戰敗了麽?剛才的一陣地動山搖,是南吳州使出了大威力的法器?還是啟動了什麽殺陣?

賀孚提心吊膽的猜測著,他不知道該怎麽辦,正要縮回石洞,恢復了精力的書僮也跟著爬了出來,忽然拽住他,仰頭喃喃道:“少爺,你看。”

賀孚順著他的目光向上望去,不由自主從灌木從中站了起來,周圍的景象頓時呈現在眼前,張大了嘴,怔怔發呆。

天色略顯昏暗,卻依然明朗,但這是風罩在天空中激蕩出來的光亮,透過風罩是深邃的、黑漆漆的夜空。夜空中也沒有繁星、沒有月亮,有的只是各種長短不一的光線,快速圍繞著南吳州旋轉,而且旋轉的角度並不規則,極其扭曲和紊亂。

整個南吳州都在這種快速扭曲的光線環繞中,甚至說不清是光線繞著南吳州在旋轉,還是南吳州自己在旋轉。

看了片刻,賀竹只感頭重腳輕,站立不穩,搖晃著跌倒在地。賀孚也一陣暈眩,胸口煩悶,好在他有築基修為,連忙催動真氣護住心脈,將這股暈眩之意驅散。

這是飛升了嗎?還是大家都到了地府?

就在賀孚茫然之際,兩名南吳軍圍了過來,喝道:“出來,雙手抱頭……聽見沒有?”

賀孚架著賀竹,順從的聽令行事,被押送到北口內的一片開闊地,這裏集中了好幾個方陣,每個方陣都有數百人,各自雙手抱頭坐在一起。

有的人望著天空發呆,有的人在伏地作嘔,還有的人在交頭接耳。主仆二人坐進了人群之中,賀孚便迫不及待的小聲詢問身邊的人:“勞駕,這是怎麽了?咱們在哪兒?”

旁邊的人依舊仰頭貪看天時,張大了嘴,哈喇子從嘴角邊流出也不自知,直到賀孚詢問了第三次,方道:“不知道啊,或許是……飛升了?”

不停有人從樹下、巖石邊、地縫處被發現,傷者就地醫治,沒有受傷的則被押送過來,匯入各個方陣。見到有許多南吳州的女修在為傷者療傷,賀孚放下心來,應該不會處死他們了。

又過了片刻,幾個南吳州戶司的修士來到賀孚所在的大陣,手中各持紙筆,其中一人喝道:“諸位都是幸運者,雖有攻打南吳州之罪,但太師仁慈,他老人家說,此一時彼一時,我們原先的世界已經湮滅,只剩下這個南吳州,如今大夥兒都是一艘船上的人,當同舟共濟,因此,你們過去的罪行被太師赦免,今後要為南吳州出力。”

宣告完畢,賀孚頓時松了一口氣,抓住賀竹的胳膊使勁搖晃:“竹子,聽見沒有?我們上船了,我們被赦免了!”

賀竹剛覺好轉,又被他搖得翻了個白眼,轉身幹嘔了起來,卻無論如何吐不出東西來了。

南吳州戶司的人大聲道:“現在開始為各位辦理南吳州戶籍,依據各位的修為和才能,安排不同的事務和相應的待遇,首先請金丹修士起身——”

幾百人的方陣中陸陸續續站起來十二個人,剛才賀孚身邊的這兩位就是,他們從方陣中走了出去,那個一直貪看天時的還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賀孚聽他報了名姓:“我是徐青,青城派的,金丹前期,擅長靈植……”

他身邊的另外一人腦袋都湊到南吳州戶司人員的記錄簿上了:“一塵子,和徐師兄一起的,過去青城派的藥園就是我們兩個打理……”

金丹修士較少,等他們登記完畢後,被人帶走了,戶司人員繼續喊道:“請築基後期修士出列!”

賀孚立刻站了起來,攙扶著賀竹上前,賠笑著道:“我是築基後期,這是我兄弟,您給行行好,能不能安排在一處?”

……

天都大陣和風罩之間的地帶中,留存的各宗修士多達三千余人,他們是最後一批幸運兒,正如顧佐所說,成功擠上了南吳州這艘大船。因為他們的加入,南吳州攜帶的總人數終於突破了六萬。

但是否是真的幸運兒,其實顧佐也不清楚,因為到目前為止,依舊沒有人說得清楚,南吳州的破界飛升,到底有沒有成功。

周圍怪異的夜空、奇特的天象,超出了所有人的認知,沒人知道這是在哪裏。

一個時辰之內,各項數據都報送了上來。

南吳州地面向下的裂縫深淵,邊緣深度一百一十二丈,底部中心深度一百三十六丈,未見靈石雲母,也沒有靈氣泄露的跡象,表明整個靈石礦脈都被完整的帶了出來。

風刃大罩呈弧形,像是一個透明的大鍋蓋,中心最高處距離地面同樣是一百三十六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