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古往今來人類不變的劣根

“其三,為什麽縣衙會一口咬定是你們殺了張有瑞,而不是賊人?”

“把張有瑞的屍體拖到院內,偽裝成賊人所為,很有想法。可是你們犯了個錯誤。”

“張有瑞死時,屍體躺在院中,雙腳朝著屋子,頭朝外,致命傷在後腦。這說明,兇手是從他身後動手,用鈍器襲擊了他。”

“這怎麽可能呢。兇手是梁上君子的話,見到主人回來,要麽按兵不動,要麽撤退,特意出手襲擊殺人,然而兩手空空回去?”

楊珍珍愣住了,她沒想到竟然有這麽多的破綻。

許七安的話,對她產生了強大的沖擊,讓她有種自己的所作所為早已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無所遁形的感覺。

恐慌感險些支配了她。

“沒話說了吧,張獻也沒話說了,所以他把你供了出來。他還說,是你寡廉鮮恥的勾引了他,他本不欲與你繼續糾纏,可你拿肚子裏的孩子威脅他,逼迫他。那天晚上,也是你趁亂打死了張有瑞。”

“張獻是個無辜的受害者,他知道破綻這麽多,在劫難逃,便向縣令老爺認罪了,願獻上五百兩銀子,疏通關系,把罪責推到你的頭上,讓你一人承擔謀殺親夫的罪過。”

楊珍珍越聽越害怕,臉色越來越絕望,得知張獻已經將自己出賣後,頗有姿色的漂亮臉蛋煞白,一點血色都沒有。

“張獻是什麽人,你最清楚吧。”許七安故意這麽說。

張獻是什麽樣的人許七安不知道,他只是不相信這種無關愛情,只有欲望的關系會有多牢靠。

而且,張獻是個富二代,有家產,又年輕,等待他的是一整片的海洋,到處都是海的味道。何苦為了一個女子犧牲呢……

楊珍珍絕望了。

“但是……”許七安循循善誘:“縣令老爺偉光正……就是廉潔正義的意思,他不偏信張獻的片面之詞,命我過來問訊,如果你坦白從寬,縣令老爺許諾,免你死罪。”

楊珍珍猛的擡起頭,眼眶裏蓄滿了淚,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哀聲道:“當真?”

許七安點頭:“當真。”

見終於動搖了楊珍珍的心智,許七安立刻打開門,招呼門口候著的堂事進來做筆錄。

楊珍珍的心理防線被擊潰,一五一十的說出了實情。

不過與許七安剛剛說的有些出入,楊珍珍和張獻的事情概括起來就八個字:繼子請自重,繼子請自動。

所謂偷情一時爽,全家火葬場。那晚事發之後,父子倆起了沖突,張獻操起花瓶失手打死老子。

為了脫罪,便與楊珍珍竄供,偽裝成賊人行兇。

可惜兩人是尋常百姓,不是專業的,漏洞太多,還遇到了許七安這個掛逼。

做完筆錄,許七安和堂事離開禁室。

在縣衙幹了二十多年的老堂事,被許七安的騷操作折服,“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老朽在縣衙做事半輩子,沒遇到過你這樣審案的。”

囚徒困境是老生常態的套路了……也就你們這些古代人大驚小怪。許七安擺擺手:“雕蟲小技。”

他選擇以楊珍珍為突破口,是欺負她不懂法,頭發長見識短,形容這個時代的女人最合適不過。

適才縣令審案時,許七安觀察了許久,發現楊珍珍的性格軟弱,沒有主見。

於是就有了這個主意。

他剛才是騙楊珍珍的,依照大奉律法,通奸、謀殺親夫,女子淩遲處死,奸夫則斬首示眾。不可能免除死罪。

這起案件裏,犯了殺人罪的是張獻,弑父,也是淩遲。許七安對一個弑父的畜生怎麽死沒意見,他只是覺得楊珍珍是從犯,罪不至死。

這一點,與他上輩子培養的法律觀沖突了。

“每個時代都有它的規矩,順應大勢才是生存之道。”許七安在心裏告訴自己。

見到楊珍珍供詞的張獻措手不及,再也無法狡辯,絕望的招供。

許七安拿著兩份供詞去了內堂。

朱縣令左手端著茶盞,右手一卷書,低頭看著,見許七安進來,便放下書和茶:“如何?”

許七安將兩張供詞放在桌上:“幸不辱命。”

朱縣令立刻抓起供詞,抖了抖紙張,仔細查閱後,拍案大怒:“混賬東西,混賬東西!”

老朱感覺自己讀書人的三觀遭到了挑戰。

憤怒之後,他又看向許七安,對這小子的印象好到了極點。

“寧宴,本官會記你一功,好本事。”

“都是大人教導有方,小人耳濡目染,才學了些微末伎倆。”許七安一發彩虹屁丟過去。

朱縣令神情大悅。

……

申初散值,王捕頭表示要請客喝酒,帶著八名快班的快手去了酒館。

銀本位物價穩定,一錢銀子就能在大酒樓訂一桌豐盛的晚宴。何況是酒館。